王苓似乎是一头热地投入到谢拓的治疗中,常常白天忙得脚不沾地,夜晚挑灯研读医书,自得其中,花棹一人忙碌不过来,便拉了还瘸着一条腿的苏执琅一起整理药材,计算账目。
苏执琅虽然面上表现出极其不愿意的模样,但是还是勉为其难地将王苓曾经做的狗|屁不通的账目给全部梳理了一遍。
如此一来,花棹负责药材和医馆后勤准备,苏执琅承接医馆经营,倒是让医馆的营收入日渐高涨了起来。
花棹和苏执琅本来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人。
背景不同,脾性不同,所处阵营也甚是对立,然而不知为何,当两人撇除外物本身所带来的桎梏时,竟意外的契合。花棹的果断,狠戾的行事作风深得苏执琅的欣赏,而苏执琅乖戾诡谲,不拘一格的脾性,虽然让花棹心中厌恶,可是也不得不承认苏执琅行事高效简洁,事半功倍。
之前苏执琅因为腿伤感染严重引发了并发症,需每日三次敷药,而浮槎医馆除了王苓便是花棹,这等给男子扒了衣服上药的行径,正经人王苓是不会做的,于是这尴尬又耐人寻味的杂事就落到了花棹头上。
一开始苏执琅昏迷,又情况危急,等于踏了一条腿入了黄泉路,还有一条就差落下脚了,这人命关天的地步,花棹对于男女之别也不再纠结,很是悄无声息地脱了苏执琅的衣服,在那离两腿中间偏一点的位置上给敷上了王苓特制的草药。
然而世事难料,命运无常,苏执琅醒来那天,便是看见花棹头上束起的一朵花苞亭亭玉立地似是长在自己的两腿间,吓得他立马支楞起了第三条腿。
从那以后,风流倜傥,在女人面前游刃有余的苏执琅见着花棹便避之不及。
当然这时间持续得并不长久,一日苏执琅见花棹给他喂药时,醍醐灌顶,聪明绝顶的智计回了魂,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苏公子,什么时候会畏惧这么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前突没后翘的小姑娘,果然滑天下之大稽,不想着如何报复回去妄称苏别桥。
于是小苏公子使出了浑身解数,口中甜言蜜语,皮相玉树临风,气度风度翩翩,哪知道这花棹浑然未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执琅惯常用的那些对待平常女子的温柔高超的夺心手段全部失了效。
花棹似是照妖镜,任是苏执琅如何作妖,七十二变,终究只有一个模样。
争强好胜之火饶是燎原旺盛终究被倾盆大雨熄灭殆尽,只留星火蠢蠢欲动。苏执琅仍想着腿伤痊愈之后便派人来接自己,顺便欲和花棹再斗三百回合。然而经过之前这番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之后,如此平心静气在一室之内,两人各做各事,竟然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喜悦。
苏执琅拨完算盘,无意间抬头便见花棹面容素净,双眸漆黑,神色专注,粗布灰衣,问诊时耐心仔细,面对稚儿啼哭和颜悦色,柔声安慰,忽然有些酸气弥漫在胸膛,何故花棹对自己冷言冷语,偏偏对他人怡颜可亲?
而花棹这般温雅的神色,仿佛骤见昙花一现,再看已是魂牵梦萦般的遍寻不见了。苏执琅这一抬眼竟然入了迷,直到用膳时分才惊醒了过来。
王苓的解毒方案在进行到第二轮的时候,谢拓醒来了。
他见到的第一眼,是含情脉脉的秦念茹。
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终于睁开了眼睛,秦念茹先是呆呆看了谢拓许久,然后用帕子捂着嘴巴,一边轻轻低头抽泣了起来,一边目光羞怯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谢拓虽然刚醒过来,但是也立马明白过来,这个花容月貌的女子照顾了他很久。他虽然尚未成亲,但是女子对他的心意,他还是看得出来。
毕竟,年少成名,丰神俊朗的谢拓,每次出门上街,都能收到不少女子的抛掷的鲜花和水果。但是谢家家教严格,他上面又有两个哥哥,因此谢三少虽然条件优异,但是却格外洁身自好。
他往后仰了仰,和眼前的女子距离到合适的距离,有些礼貌地问道,“请问这里是哪里?”
秦念茹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男子,一时之间便涨红了脸,羞赧地说不出话来。
气氛正尴尬时,房门被轻轻踹开了。
王苓背着厚重的药箱,而身后的花棹捧着大大小小的药丸,四双手全部都被占满,因此王苓用的是脚,脚当然是用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