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太傅忽然发现,以前那个在冷宫里长大、任人欺侮的皇子,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位真正的帝王。
弹指间便可掀起一阵风起云涌的帝王。
孔太傅脸色隐隐发青,但还是吸了口气说道,“老臣的孙女儿滢滢年芳十六,儿时和陛下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陛下觉得如何?”
戚琮左手和右手对弈的动作停下,琥珀色的狭长双眸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朕活了二十有二,从不会记得任何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太傅您的孙女。
戚琮的确是不记得的。
他十岁被接回宫,一开始曾在宫中的学堂读过两天书,后来被人刁难使绊子,被先帝责罚,责令他不许再踏入学堂半步。
后来他就再也没去过。
宫里宫外不紧要的事,他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去记。
戚琮怀疑这些年孔太傅好吃好喝,脑子出了问题。
孔太傅听了这话,脸色是掩盖不住的铁青,高声喊道,“陛下!”
戚琮有些困倦地抬手揉了揉额角,眼里带着不耐,抬手指向门口的某处,“太傅看见那处了吗?”
顺着戚琮手指的方向,孔太傅看到了一排白玉阑干。
那白玉阑干上,有大片的深色。
孔太傅不知是何物。
戚琮指尖轻捻过檀香佛珠,隐约间淡淡的檀香味萦绕在鼻息间。
早年间,戚琮在边关杀敌太多,周身的暴虐戾气几乎压制不住。
有云游途径边关的大师见到他便给了他这串檀香佛珠,说是要常年戴着它。
他问需要几年。
大师只道了句等机缘来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这串佛珠他戴了六年,心境倒也比早年沉静了不少。
唯一一次压制不住是两年前。
“两年前戚献便是在那处死于朕的剑下。”戚琮口吻淡漠,仿佛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
孔太傅听出了戚琮话语里的威胁之意,拿着笏板的手猛地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