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尾二宿大惊失色,原来箕宿使者答话时的细微异样,丝毫没逃过赵漠的眼睛。
箕宿使者僵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
赵漠摸出手帕拭了拭唇角,目光微侧,另一手缓缓转动钩柄,“小月,还不出来?不会又在温池泡汤,来不及穿衣出浴吧?”
青龙七部骚动起来,站向两旁,分出一条通道。
江粼月穿过人群,在众目睽睽中一言不发的走上前。
他换了一身竹青单衣,腰带松垂,一派浴后闲适之姿,只是神情冰冷。
面向赵漠,拱手躬身,“执教大人,我略晚一步,请你高抬贵手。”
赵漠冷笑,撤钩让路,箕宿使者咽回舌头,战兢兢摸了摸脖子。
江粼月走到谢荆跟前,单膝跪地,“教首,我回教领罪,甘受重罚,但我一人之过,与寨中兄弟没有关系,请你下令放了牢中四宿,亦请燕寨首为青龙寨解去‘息春散’之毒!”
堂上一片凝默,青龙寨怕惹恼燕姗姗更拿不到解药,一直没敢声张息春散的事。
谢荆瞥向燕姗姗,眼中愠意密布,“姗姗,无论什么缘故,怎能毒害自家教众?”
燕姗姗切齿,“教首,若不是我用这法子管束,你以为青龙七部如今还能剩下几个人?恐怕他们早就熄灯卷铺盖,另觅山头去了!江粼月,你敢说你回来没有离散教众、危言煽乱?”
江粼月直视谢荆,“教首,只有放了易家,才能免去教中劫患,就算石教首在此,也不会因一人恩怨,置全教上千人于险境!”
田阙唉了一声,“小月,你风花雪月,骨头都泡软了,那边还没敲锣,这边先吓破了胆。”
神鹰教虽然势衰,仍留着踞险自负之心,田阙的话引来齐声附和。
江粼月仍是看着谢荆,“太白宫三坛好手云集,五坊遍出能人巧匠,不是一般的对手,何况还有赶来助阵的那些帮派,陆上水上,哪一路都是硬敌,咱们踞险死守,又能支撑多久?”
谢荆点点头,“若不是有所顾忌,今日大伙也不会到青龙寨来,不过易筠舟固执透顶,始终不肯尽言,关于石教首之死,仍是疑问重重,在完全澄清之前,休再提放人之事!太白宫虽然箭在弦上,但邝南霄一向谨慎,未必没有缓和之机,怎么应对,我自有安排。”
他话语一顿,目光如剑,“倒是你,失了寨首之位,还不知收敛,嚣张恣意,私自离教,只顾风流逍遥,青龙寨一盘散沙,罚你剜骨断筋也是轻的!”
段峥连忙道“教首,除了江粼月,再没有谁能在水路独当一面,他既然回来领罪,知错悔改,不如给他一个机会!”
谢荆沉默片刻,“江粼月,我可以下令放了四宿,也可以让姗姗解息春散之毒,可你怎么才能让大家相信,青龙寨不会涣散溃逃,不会叛教屈敌?姗姗有她的不是,亦有她的道理,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把握让青龙寨守住水路?”
江粼月本想以自己换回寨中兄弟的平安,谁知却要将青龙寨推至刀口枪尖。
一阵穿堂风将他的衣襟撩撩拂拂,谢荆又问了一遍,三宿、段峥都用眼色示意江粼月速速作答,他仍不开口。
谢荆并不急,许久之后,江粼月才回应“教首,我没把握。”
段峥脸上失望流露,燕姗姗蔑笑一声,田阙一副看热闹的好兴致,只有赵漠的目光又多了一层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