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GR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客户接待室灯火通明。

    裴依白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他爹土生土长瓦台镇口音的骂骂咧咧:“小瘪犊子,今儿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不赔我就不走了!M的,老刘都惨成什么逼样了?还让不让他活了,不赔我就去告你们,把你们GR都告倒!”

    裴依白加快脚步进了屋,脚刚一踏进去,就惊呆了。

    两个保安正紧紧地拉着裴胜坤,他脸涨得发紫,粗壮的身体象个发射的棒槌,随时都要扑到对面去,两只大拳死死地握着,拼命想挣脱桎梏,玩命地想挥出去。

    而与他隔着一张桌子,坐着左空青,冷峻着一张脸,黝黑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遮着,双手交握、一言不发,他的嘴角青紫,肿得很高,有一道咧开的口子,露着狰拧的血迹。

    他的旁边坐着乱糟糟的乔樵,衣服被扯得乱糟糟的、七零八落;头发被薅得乱糟糟的、呲毛撅腚;脸上被揍得乱糟糟的、鼻青脸肿;一副气不平喘不过的样子。

    他第一次压着火、耐着性子:

    “大叔,你讲不讲道理,这刘志根明摆着找事,你还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狂揍。要不是我们空青主任给你留条后路,早报警抓你了,你跟刘志根都干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干什么了?我TM都干什么了?有能耐抓我啊!我是来给老刘出头的,他TM都快零碎了,你们见死不救啊?”裴胜坤五十几岁,火暴脾气,胡搅蛮缠。

    乔樵刚要说点什么?

    左空青一扬手,眼神深遂,语气坚定:“报警!现在就报,既然你们都不怕,我们也没有必要客气。”

    他给保安递个眼色,那厮训练有素、手指飞速,掏出电话就要拨出去。

    “等等……”裴依白迅速闪身,一下挡在裴胜坤的跟前。

    左空青目光一亮,但很快又冷峻下去。

    裴依白护着他爹急得直跺脚:

    “爸,你一个人来这儿闹什么?刘志根他自己都不来,你扯哪门子官司,还嫌你俩闹得事儿不够啊?”

    裴胜坤见闺女来了,一使劲挣开了保安,用手使劲揉着手腕,语气和表情倒是收敛了许多。

    “他来?他咋来?他今儿下午让轿子撞飞了,这把可真是撞废了。”

    “撞飞了?”

    “可不,要不是这帮操蛋玩意,说老刘骗保,前几家赔了的,今儿都去村里堵他了,让他还钱。你还不知道老刘,把钱当命根子,我艹,挣命往外跑,正赶上李大壮他家三小子开车过来,直接把人就给撞飞了,现在都快零碎了,正在医院躺着呢。俺们哪有钱给他治病,他家也有没别人,我寻思他这不还有点保险吗?能赔就给赔点,好歹得让他捡条命啊!”

    “保险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左空青站起身,挺直的身板象棵傲立的青松,“象刘志根这种有明显骗保痕迹的人,绝不姑息。我们现在就报警,把他三年前和这次的断指,还有今天的车祸一并处理,我们等待警方的处理结果,如果最终确定为意外,我们会依法执行!如果确认骗保事实成立,你们谁也跑不了。”

    “报啊!报啊!”裴胜坤扯着脖子拉硬,他也打着小九九,不管前几次是真是假?刘志根今天这车祸可撞得货真价实,连半点水分也没有,他就不信还能一点钱也赔不出来?

    乔樵往地上吐了一口细沫子,“TM的,真是个法盲!”

    遇上裴胜坤,也是秀才遇上了傻B,有理没理都没得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