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叶知溪竖起左手食指,道:“第一,你可以不在和离书上‘偏颇’,实话实说,把你是怎么心有所属、矢志不渝,新婚夜要和离的,照实写上去。你敢吗?”

    晃晃和离书,叶知溪跟着竖起中指,“第二,并非我不为你钟家的长辈着想,而是我叶家也有长辈。我的老祖母要是在梁国公府听见亲孙女被人这么糟践,恐怕要气得拄着拐杖来敲门。”

    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不看笑话便算烧高香了。她母亲就不得老夫人喜欢,她幼时在梁国公府小住数次,也是一次比一次不愉快,近年更是书信都稀少。

    但这些内情并不妨碍她将老夫人搬出来镇着。你有长辈,我也有嘛。

    搬出自己祖母后,叶知溪给了钟寂一个小拇指,“第三,京师治安甚好,此刻也未到宵禁,真金白银砸下去,什么客栈住不得?就不劳你钟大公子操心了。”

    钟寂:“…………”

    钟寂被怼得哑口无言,那点暗火如遇冷雨,悄悄蜷缩起来。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般不饶人的女子,片刻功夫就把他压得死死的,还好和离了……

    可是他真的不能让叶知溪现在就走,否则家中……想到祖母含泪恳求的脸,钟寂只觉脑袋发胀,然而下一刻,不等他酝酿出如何挽留,叶知溪就猛冲两步,将他撞到一旁,砰一声推开了门。

    钟寂:“!!!”

    新房外,捧诗拎着个被绑了嘴的小丫鬟,和寸心相对而立。那丫鬟被捆了手脚,兀自扭动不止。

    门一开,五个人登时大眼对小眼,俱是心头一惊。

    捧诗觑着自家小姐脸色,将那小丫鬟往地上一扔,率先道:“小姐容禀,守夜时奴婢看见这丫头鬼鬼祟祟在院门偷窥,就跟了上去,发现她图谋不轨。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不好叨扰,奴婢就自作主张把她捆了,留待明天发落。”

    寸心:“……”

    那小丫鬟闻言目露惧色,冲着钟寂拼命挣扎,眼睛挤得宛如抽筋,脚边还倒着个小巧酒壶,散发出浅浅果酒香气。

    叶知溪眼神凉凉的,自钟寂和那小丫鬟脸上扫过,也不理会,径直对捧诗道:“不可多事,别人家的毛贼,你理她作甚?我已与钟大公子商定和离,你速速理清嫁妆,即刻便走。”

    寸心:“!!!!!”

    他以为被新夫人带来的侍女拿住国公府的丫鬟已经够惊人了,没想到大少爷竟然要跟新夫人和离!

    难怪大少爷脸上带伤,一语不发,这是要糟啊!

    他区区一个小厮,忠心耿耿做事,未曾想短短时日被这个主子训话,又被那个主子罚俸,还被旁姓主子赏赐,担惊受怕得脸都小了一圈。

    好容易盼到大公子成亲,新妇进门,以为熬到头儿了,没想到还有和离这一出!

    想到头上各位主子的脸,寸心只觉眼前发黑。这是天要亡他啊!

    忠心小厮脸色发白,不敢再看自家公子青肿的脸,扑通跪下磕了个头,哭丧着脸颤巍巍道:“少夫人开恩啊!这贱婢看府上今日喜庆,管束不严,自个儿偷了酒跑出来喝,被捧诗姑娘拿住,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您要打要罚都行,赶明儿寸心就找管事发卖了都成!可是大喜日子的,千万不能说和离这话啊!”

    您这是要小人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