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十分享受围捕猎物的把戏,被宁枫逗得咯咯直笑。
轻盈的笑声在空荡的走廊上回响,附带着一种无孔不入的杀戮和绞食,在它的音量范围内穿脑凿心地感染着一切。
宁枫被那愉悦的笑声弄得头皮发麻,满心都是秦雨颂的安危,奔逃的脚步变得慌乱起来,突然间,一只枯瘦的手攥住了他的脚踝。
他反射性地低头望去,中午见到的无舌男人从半阖的病房里爬了出来,此时的他如同一具被吸干了血的骷髅,下半身连在一团扭曲纠缠的藤蔓里,隐没在黑暗中。
他嘴唇一张一合,露出没有舌苔的口腔,对着宁枫无声地喊道:
“祂、会、来、找、你。”
“祂会来找你!”
从一个长梦中惊醒,宁枫不住惊喘,四下环顾了一圈,心跳慢慢平缓了下来。
熟悉的城中村的出租屋,只有20平左右,大单间拆成的小隔间,即使是晴天也照不进多少太阳,隔音也差。
譬如现在,隔着薄薄的墙体,宁枫都能清楚听到房东教训人的声音,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某个浪费水的租客。
这种隔断房很有安全隐患,但宁枫只租得起这样的房子。
虽说这房子简陋破旧,但他也没有囫囵过活,而是每天都收整得干干净净的,还特地换了一把几百块的锁,房东嫌他多事,嘲讽他多此一举,就他这个穷酸样,贼也不稀得来。
宁枫没有辩解。
他确实有几件值钱的家当。
厨房狭窄的方寸之间,摆着几件昂贵的厨具和料理机。
那是他唯一舍得花大价钱买的物件。
拿过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已经九点了。按熄屏幕,宁枫无意间瞥见脸上有一道浅浅的血痕,已经结痂了,但他想不起是怎么划伤的,也不记得噩梦的内容,只记得自己从医院回来之后非常疲惫,洗完澡,饭也没吃,就睡下了。
突兀地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电话那头,张哥问道:“小宁呀,手术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呀。”
宁枫在s市没几个熟人,同乡的张哥算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高中一毕业就独自来了s市,一个半大小子,人生地不熟,身上也没钱,吃了不少苦头。
还好遇上了热心肠的张哥,帮了他不少忙,就连现在的住处,也是张哥介绍的。逢年过节,也只有张哥会给他发祝福信息,虽然是群发的,但宁枫十分领情。
“哎,小宁啊,我知道你想去大医院做激光手术,不太相信私立的美容机构,这几年你拼命攒钱,不就为了这个么。”
张哥说:“可你回一趟老家,倒是把钱都还给你那便宜哥了,这几年的辛苦不都打了水漂?”
“要是还想去大医院做手术,又得等到猴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