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贺听到这句话,瞳孔骤然收缩起来,浑身都变成了紧绷的状态,“你怎么……”他突然往后看了看,抓着门把的手松了松,整个人显得有些犹豫。
吴遥看穿了他的意图,“别找他们问话了,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又道:“你进来吧,太远了,说话累。”
门被用很轻的力道关上,在他靠近的时候,吴遥几乎是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并不是那么会隐藏,至少他从未想过能看到徐成贺几乎同手同脚的一天。
徐成贺这次依然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了,像丈量过一样,不多一寸,也不少一寸。吴遥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对劲,身材依然高大挺拔,看起来依然很有力量,虽然不胖但也不过分瘦削,完全不像是个要病入膏肓的人。
徐成贺的视线落在他面前的病例记录上,太厚了,厚到他想误会都难。他很快明白了一切,“我妈妈又来找你了。”
“为什么拦着她?”吴遥看着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徐成贺难得的陷入了有些慌乱的状态里,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你觉得好玩吗?”吴遥没有太激动,语气却很不好,“等我做完了手术,才发现自己亲手把你的命脉给掐断了,然后眼睁睁看着你死亡这件事,好玩吗?”
徐成贺语气艰涩,“遥遥……”
“你在内疚中活了七年,就希望我也在内疚中活一辈子吗?你觉得我会十分坦然的面对你的死亡吗?”吴遥瞪着他,情绪逐渐不受控制,“你幻想我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活?会跟一个女性结婚生子然后在偶尔想起你的时候还会嘲笑有一个傻瓜曾经为自己放弃生命吗?徐成贺,你到底有没有真正把我放在心上过?”
徐成贺立即道:“当然有!”他抬起手,缓缓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你一直在这里。”
“那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徐成贺低下头,隐忍了许久,才低声道:“不会让你知道。”他声音很轻,“我会伪装成任务失败死亡,不会让你知道。”
吴遥大声道:“徐成贺!”
他这次是真的动了怒,一气之下身体动作大了些,随着“哗啦”的响声,注射的药瓶都被他弄翻了,还在输液的手背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徐成贺吓坏了,再也顾不上安全距离,连忙先去扶好架子,再抓住他的手背细看,“怎么样?是不是针歪了?回血了,我去找护士。”他要走,吴遥却突然反抓住了他不让他动。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相同的情绪。过了许久,吴遥才开口:“为什么决心做那样的手术?我若真的死了,你也活不长了。”他有些烦躁,“我从没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能深到生死与共的地步。”他很残忍,“如果换个位置,我一定做不到。我可能会去努力追查真相,但一定不会陪你去死。”
徐成贺道:“不用你做到。如果换成是我遭遇什么不测,我只期盼你活着,好好活着。”他看着吴遥,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情意,“我很较真,喜欢一个人就会放在心里一辈子,跟你吵架进行封闭的那两个月,我以为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两个月,我盼着结束,然后找你真诚道歉,跟你提出真正的交往。然而,我却找不到你了。”
情感停止在最浓烈的那一刻,接下来每一天都是对过往的深刻惦念,像一壶酒,越酿越醇,痛苦成为了锤炼,感情不知不觉得到升华,矢志不渝,眼里再也没有别人的身影。
“头几年我疯狂的想找到你,后来又觉得没找到也没关系,因为我们很快就能相见。”徐成贺突然有些迟疑,“我是不是有点可怕?”
“是有点。”吴遥嘴角轻轻勾起,语气放松下来,“我突然怀疑,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们正常谈恋爱,然后有一天我发现我不爱你了,想跟你分手了,你可能是会拉着我去殉情的那种男人。”
徐成贺被哽了一下,然后急忙道:“我肯定不会!”
“谁知道呢?”吴遥骂他,“疯子。”
徐成贺表情僵住了,好一会才再次认真地道:“我真的不会。”
吴遥不逗弄他了,再次问道:“为什么决心做那样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