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的一句话,居然直接把杨慎给定住了!
人家可是堂堂小阁老,怎么就那么没见过官?一个兵部武选司郎中,就把他吓到了?这还真不是杨慎没见识,而是这个职位权力太重,油水太多,眼红的人比护城河里的绿毛龟都多。
有人要问了,这上面有侍郎,有尚书,还有阁老,天子,区区一个郎中,真有这么大的权柄吗?
还别说,真有!
众所周知,官越大,权越大,管的事情越大,可问题是一个国家不都是大事,就跟寻常人过日子似的,零碎琐事居多,而决定这些琐事的,就是各部衙门里,那些不那么显眼的小官。
咱简单举个例子,比如某人的老爹是某卫的指挥使,他想继承老爹的位置,按照大明的规矩,父死子继,是理所当然的。
但问题是总要办个手续吧,领了告身,才有可能走马上任。
谁给发告身呢?
不是尚书,不是侍郎,就是下面的官吏,拖个三五年,算他们有良心,拖十年八年,那是为国家节约俸禄,拖到挂了,儿子也要继续排队……如果拖着拖着,们家都绝后了,那才叫好!为国家解决冗官压力!
还别不服,他们要的是办法,让老实服气,口服心服!
当然了,要想快点办事,那也容易,只要弄个几寸宽的银票,悄无声息送过去,中午送到,下午就领官服。
前提是银票的零要足够,如果连钱都拿不出来,那就只有等着了。比如来自大城市铁岭的李成梁,就是等到了四十岁,才继承了老爹的位置。他还算是运气好的,去兵部外面的空地逛逛,没准哪个捧着碗要饭的,就是指挥佥事副使一类的公子呢!
武人和文官还不同,文官送礼讲究遮遮掩掩,必须把戏做足了,拐弯抹角,迂回蜿蜒,还不定成功。武夫就干脆多了,直接明码标价,大称金,小称银,跟到了梁山似的。
如此逆天的位置,杨廷和再霸道,也不敢把儿子塞上去。而且杨廷和还希望儿子能继承他的位置,走清流路线,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武选司虽好,但是利益太大,牵连太多,他可不想让儿子蹚浑水,惹一身铜臭气!
杨慎万万料想不到,王岳会把这么关键的位置给他?这回轮到杨慎怀疑了。
“王大人,有什么打算?”
王岳哑然,反问道:“如果我说没有什么打算,信吗?”
问题踢给了杨慎,这位大状元公,呵呵一笑,“这一次的兵部武选司不是捞油水,而是去得罪人!去清理掉那些禁军之中的废物,斩断豪门勋贵对禁军的把持。真正整顿军务,提升战力!”
王岳欣然点头,“状元公真是才思敏捷,一针见血!”
杨慎摆手,苦笑道:“这只不过是事情的一半。剩下的一半是要得罪大多数的武臣,几乎所有的勋贵。还要冒着被文官们鄙视的危险,千疮百孔,明枪暗箭,这就是个靶子!”
人家说的都是实话,王岳又何必否认。
他只是淡然一笑,“状元公,刚刚不是讲,要崇实黜虚,经世致用吗?整顿军务,不就是当前最紧要的事情,状元公莫非要违背自己的主张?”
杨慎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玩味地盯着王岳,“王大人,的这个经世致用,和我的主张可不是一回事!是把杨某推在前面,替挡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