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在不知何时出现的阵法结界上,熙夜握紧了剑,回头冷冷说道:“我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说得有理。”飞蓬抱胸看着朔月周身灵力流转,玄妙的环绕在山洞内,似笑非笑的扬扬眉:“但少主的手里,无辜的人命也不少吧,否则你的诡道剑心怎会不纯?”傀儡宗之人哪怕是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是故安全起见,真合作也得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朔月悠然一笑:“更何况,一开始在无有希望的被逼无奈之下,你为了活下去,自己的同门…”看着脸色一下子暗沉的熙夜,他曼声道:“应该杀了不少?”否则谈何登临傀儡宗少主之位。
“我是该死,但绝不会主动找死。”熙夜横剑一扫,身影突兀隐匿,唯剑光凌厉、杀意四溅:“倘若你们能擒住我,听命也无妨。不然,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一次,飞蓬并未出手,他只是静静的观战,看着朔月知情知趣的一招招逼出熙夜的剑心,把所有诡道剑法尽数展现于自己眼前,再于心中演练剑法,一招一式的破解开来。
良久,在熙夜再坚持不住,剑法开始重复时,朔月展颜一笑:“很遗憾,你没用了!”在熙夜不可置信的眸光下,锐利的剑意猝不及防爆发!他惨哼一声单膝跪倒,整个人都倒了下来,朔月拔出刺入其心口的刀形灵刃,弯起眉眼笑得更显俊逸。
“天真啊,你真以为我不会剑法?”哪怕是于剑法上的资质悟性差了点,有飞蓬在面前天天晃悠,自己也绝不可能是个剑法白痴啊,这般意想不到的一剑,关键时刻果真收获甚丰。
鲜血涌流而出,意识渐渐趋于模糊,熙夜坚持着最后的一份理智,音调飘忽低沉:“你们…从一开始…便在…误导我……”
朔月一只手按在熙夜额头上,眼神有欣赏又不乏惋惜:“虽说诡道剑心少见,可谁让你知道太多,又不是我们能信任的队友呢?”所以在闻到对方的气息后,自己才提起熙夜的名字,飞蓬亦反应极快,用“傀儡返本还源”引诱熙夜靠的更近,无声无息便踩入了陷阱。
“啊!”剧痛瞬间延伸至魂魄,熙夜痛得浑身发抖,朔月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不以为意的笑道:“如果你能撑住搜魂,结束后不变成傻子,我会尽量留你一命的。”
过了好一会儿,朔月面沉似水的松开手,犹豫一下还是拿出一瓶魔修专用的疗伤圣药,粗暴的给昏过去的熙夜灌了下去:“真是…太惨了。”
“朔月?”飞蓬走上前,有些不解的问道。
朔月变回原形,一头拱到了飞蓬怀里:“太恶心了,我需要安慰,飞蓬。”飞蓬抽抽嘴角,好主人状的揉了揉打滚撒泼的宠物,他哼哼唧唧的说道:“你都想不到,他们不是师徒是父子。”
“什么?”飞蓬瞪大眼睛:“父子?”
朔月点点头:“是啊,历代宗主登位前,都得把自己的师兄弟姐妹炼成傀儡。如果不这么做,被炼成傀儡的就是他们自己了。”他在飞蓬怀中打了个寒颤:“但你觉得,这样成长起来的,是个疯子,还是个正常人?”
“肯定是前者了。”飞蓬轻叹一声:“然后呢?”
朔月抬起头,眼睛里满满都是嫌弃:“这样的傀儡宗主,要么清心寡欲却心灵扭曲,跑到小世界,带走很多相互之间感情深厚的乞儿,美其名曰给他们一个家,其实……”
&...“是他自己走过的路、受过的苦,都要这些孩子也体验一回?”想到那句“我宗每一代弟子都是这么过来的”,飞蓬的表情亦不太好看:“稚子何辜,的确是疯了。”
朔月重重颔首,低声说道:“这一代,更是个疯子,因为他不仅失去兄弟,更失去了道侣。”飞蓬身体一震,他抿抿唇:“为了活命不得不杀了自己的道侣炼成傀儡,在上一代宗主飞升后,才得以上位。且在此之前,他也被迫把兄弟们亦如法炮制。因此……”
“他把自己和道侣的孩子…”飞蓬登时明白过来,声线有些颤抖:“真要是疼爱孩子,怎么会……”想到伏羲对自己的好,飞蓬咬牙说不下去了。
朔月轻轻摇头:“不,你想的还浅显了呢。”他语音低沉之极:“失去道侣又没了人性,作为宇级七重的大能,他不缺送上门暖床的侍妾鼎炉。所以,其身边妾侍成群,生下了很多孩子,最后一起丢了出去。”
飞蓬嘴唇颤抖,朔月吸了吸鼻子:“几岁的孩子,是有记忆的,至少熙夜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在小世界,他照顾着同父异母的弟妹,不求长生,只求存活。可他不曾想,其亲生父亲一直在看着,等他们关系越来越好,收养的孩子也多了起来后,出手将他们一起带回了傀儡宗。”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已经不用朔月再说,飞蓬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自认心肠不算多柔软,在对于和自己不相干的人时更是如此,但熙夜的遭遇,哪怕是他都觉得,足以人神共愤。
“这真是…”其抱着朔月走到昏迷不醒的熙夜身旁:“我要他活下去,还活得好好的。然后,助他毁了傀儡宗,这种门派,根本不该存在!”飞蓬放下朔月,伸出一只手用力施展治疗术,而朔月亦毫无嫉妒之心,看着熙夜的眼神不再是之前对敌人的警惕,反多了几分复杂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