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嘛,那祁老师是怎么看的呢?”
“东野圭吾说过,世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祁阔一句话简单概括今天发生的一切。
确实,郑奎在黄英凤生病前后的态度和所作所为,就是不可直视的人心。
“但郑奎不愿意给黄英凤活体移植肝脏并不违法,顶多只能对他进行道德谴责,你能拿他怎样?”
“这就是民法和刑法最不一样的地方,一个倾向于权利,一个倾向于义务,民法主要针对民事权利和财产权利,解决的是民事纠纷,有纠纷就要有调解,所以民事案件大部分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祁阔自己也笑起来,那两声笑腔听着格外性感。
“那您为什么要来民庭,去刑庭不好吗?”翁小筠一直觉得就祁阔那让人窒息的气场,要是在刑庭,被告一看这法官如刀锋般凌冽的五官保准连垂死挣扎的勇气都没了。
“刑庭气压太低,我不喜欢。”翁小筠没想到祁阔会回答他这种问题,多少有点意外。
祁阔站起身,有点不自然的合了合西装外套,把棉球扔进垃圾桶:“后面擦好了,前面你自己来吧。”说完他转身就去卫生间了。
虽然翁小筠还没享受够祁阔掌心的温度,但他……哎算了,小爷我今天满足了。
他把能看见的淤青都擦了一遍,擦完了祁阔都还没从卫生间出来,出于自以为是的礼貌,翁小筠把茶几收拾干净,拿着药酒和棉球往刚才祁阔出来的那扇门走去。
门没锁,一拧门把手就开了,这个房间采光不太好,加上拉着窗帘,大白天都基本是黑的。翁小筠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刚一摁下,身后就传来一声吃怒的低吼。
“翁小筠!你干什么!”祁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大长手越过他立马拨下开关,灭掉光亮,两个人的动作前后不超过两秒。
翁小筠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他只是想把东西归回原位,为什么祁阔会如此恼羞成怒,“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把药酒放回来。”
祁阔居高临下的瞪着他,那种绝对压制的气势让人觉得好陌生:“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别乱跑,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我没有乱跑啊……”
“你从沙发上走到这里,还不叫乱跑?”
翁小筠理解不了,沙发距离这间书房也就五、六米距离,这都不行?
祁阔像是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于剧烈,他沉下一口气,淡淡的说:“你走吧。”
翁小筠委屈极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皮球被祁阔踢来踢去,是他让自己来的,结果现在又说出赶自己走的重话,他自尊心受损了,并且猝不及防。
“你不是说自己还有事吗,你不去法院了?”
“我去不去要你管吗?”祁阔反问。
那天翁小筠是裹着眼泪边儿离开祁阔家的,连外套都穿的歪七扭八,像是多待一秒自尊心就被多踩一脚,临了那一句生挤出来的“祁老师再见”裹着浓浓的鼻音,这已经是他的极限,听的祁阔心里不是个味儿。
人走了,祁阔推开书房门,打开灯,一张巨大到几乎占了半面墙壁的照片映入眼帘。
这是一张古风画,画中的少年一头青黑长发,如瀑布倾泻至腰间,少年眉眼低垂,睫毛不浓密,但却根根纤长分明,犹如蜻蜓的薄翼在眼睑下晾出一层阴影。鼻梁挺直延伸至圆润微翘的鼻头,看着就稚气十足,粉肉的双唇倒是稍显中庸,但那犹如笔墨勾勒出的水滴状下颌却很惊艳,朗润中带着骨骼的英气,当中大概因为年纪尚浅,又处处显露着青葱露水的清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