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爷爷过世了。
爸妈离世后奶奶也在不久之后离开后,就一直和爷爷住在一起直到我上了大学。
家里为爷爷举行了葬礼,但那天正好是考试周涉及学业我便没有回去。
考完试后不久,老师却告知我,这次考试我的成绩或许不会理,在得到了这样的噩耗后,我的思想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飘到了乐队游行的队伍里,飘到了生长在铜叶子的河边。
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回到宿舍的,直到我收到律师的电话后,便来到律所里。
我坐在律所的红色塑料椅上,知道了爷爷立下的遗嘱,我将继承他的所有遗产。
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接过那份纸质遗嘱。
按理来说我该难过的,但我却觉得爷爷的死亡太过飘渺,太不真切了,就好像爷爷不曾离去般,我没法真的把这份遗嘱和在老宅里热衷垂钓的爷爷联系在一起。
第二天午后我便来到了太原山,爷爷和他的好友都将养老的宅子买在太原山的一个村镇里。
我曾经问过爷爷为什么要买在那里,爷爷回答说太原山没多少人又离我所在的城市很近。
太原山确实离自己的大学很近,我仅用了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太原山。
太原山和我平日里来的时候一样贴近自然,这里荒草丛生,杂乱不堪,在破旧的村镇门口,魏老爷子就躺在竹编椅上,他的皮肤耷拉在年迈的骨肉上,散发出老朽陈腐的气味。
我走到他面前:“魏爷爷午好。”
魏老爷子是和爷爷退休后一起搬到太原山的几位好友之一,他的孙子魏海川和自己则是多年发小。
魏老爷子微眯起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珠,他耷拉着眼皮,声音因苍老而变得沙哑:“小渊来啦。”
“旗青走的时候,还念叨你来着。”他看着我,苍老浑浊的双眼拢着成看不清的迷雾:“怎么突然回来了?”
魏老爷子的话让我想到爷爷,小时候和爷爷在小河上划船,爷爷指着不远处祭祀放河灯的人群,笑着说:“小渊看那里,今天是太原山河神的生日,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放河灯祈祷来年安康也祝贺河神生日快乐。”
“小渊要不要也去放一个?爷爷给你买。”
“那爷爷也放一个吧。”
那是第一次看到祭祀现场,当时实在是太好奇了,便伸长脖子看去,抬着的神像不似寻常河神像那般,它是俊美的,符合人类的一切审美,剑眉星目,眉间有一枚红痣,云鹤蓝衫,手持宝剑。
好看,但不像河神应有的形象。
我安静地盯着魏老爷子扇扇子,他的动作迟缓将记忆扇到那年秋天的晚上,半响才会回过神来:“我是来给爷爷收拾东西的。”
老实说,爷爷过世的消息我到现在都还有些恍惚,我觉得他走的时候是没有遗憾的,爷爷在太原山里住得很开心,研究了大半辈子他所爱的民俗,也在晚年时找到了享乐之地,镇里的居民也很爱戴他这就够了。
可我又觉得爷爷在离世前自己都未曾见过他最后一面,父母也因车祸离世,到头来爷爷身边竟没有一个亲人来送别他,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