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以加入你们吗？”劳伦问。
“为什么？”她听到自己问，“你马上就能成为正式牧师，有着那么好的前程，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
“因为……我想要更多历练，直到足以承担那样的责任。”他说。
她用膝盖撑住青年脊背，试图将他揽入怀中。离开边城，繁忙旅途总在夜晚回馈给预言家一堆纷乱繁杂的梦境：有时是关于导师，有时关于卡厄斯和伊恩，还有一些月神悄然塞入的、难以辨别意义的碎片信息，查希提的血月，尼福海姆森林，以及在她怀中死去的第一个人。
某种意义上，特洛熙和劳伦是同类。她们即没有稚嫩到无法理解世界的残酷，却也没准备好接受它。
劳伦·伍德沃兹是被卷入漩涡的普通人。而失去月神启示的预言家也不过是法师塔寻常养料。她没有导师那样旺盛不熄的火焰，也没有同级叛逃者那般惊心动魄的历险，一些塔里夫游刃有余对抗的人面怪鸟就有可能要了她的命，更别提连毫无法力的村民都让她恐慌。在她看来足以值得叙述一生的查希提血月之战，对卡厄斯、希里或者伊恩来说，也许只是故事中最不值一提的部分。
见到见习牧师就像是一种预兆，她想念一个和自己相像的普通人。她看着他死去，如同预演自己的葬礼。
劳伦已经死了，在她怀中松开她的手。那双忧郁多思的眼睛盯着自己，直到最后一点光散去。
“我……”他最后说，“……很感谢你，特洛熙。”
她感觉那不是他原本想说的话。然而预言家能窥见遥远未来，却看不透近在咫尺的、对方的内心。
“如果你活着就好了。”她在梦中喃喃自语，靠着栏杆，望向梦中的北方。
“假如我活着，你会怎么办？”
第一次，劳伦回应她的话。
可你死了，特洛熙回答，你只是我清明梦里的幻想。
年轻人扶过她被风吹动的发丝，那触感就像有人真在现实中抚摸她沉睡的身体。
“你是月神代言人，梦境的主宰。”
劳伦说，“只要你想，我永远不会死去。”
她睡得可真香，塔里夫小声说。
刻赫珀斜他一眼。预言家用圣水画出的结界中将就了一晚。尽管作为教廷法师，她终究不是圣职者，一旦施法媒介耗尽，结界就无法在夜晚保护他们。人面黑鸟始终是个隐患，此地不宜久留。
“说真的，我们应该骗个圣职入队。”塔里夫叹气，“只有失去了，才知道他们原来那么好用。”
你又不可能在路上随便捡到圣殿骑士，刻赫珀回完他，又想起伊恩。
“好吧，也不是没可能，但这个看人。”他补充，“你这不是捡到别的了吗？”
猎人转头去看奥尔德拉，年轻血族本不用和他们一起挤在结界里，但还是抱着膝盖，缩在斗篷里，小心地避开圣水结界。
塔里夫背对他，朝狼人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