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木筏迅速燃烧时,拉莫斯上校和他的士兵们也注意到河面的异常动静。此时,木筏已变成运动中的大火球,加速向浮桥靠近。所有人都停住脚步,干望着却束手无策。
走在前列的士兵最先反应过来,并试图加速向对岸冲刺,但湿滑的桥面令奔跑中的人们脚步不稳,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阻塞了整个桥面通道;望着几乎可以触手可及的大火球,后派的新兵已经惊叫起来,他们嚷嚷着想要后撤;老兵们则一言不发的死死盯着军官,等候长官的命令下达,他们知道拉莫斯上校能带领自己摆脱困境,如同1年前的那场战斗。
“趴下!所有人都趴下!”拉莫斯上校果断而明智的大声下令,要求士兵们趴在桥面,死死抱住身旁可以保持的横木或绳索。
燃烧的木筏越靠越近,越显越大,它在滔滔河水中摇摇晃晃,却不沉没。当木筏猛烈撞击浮桥时,堆积的燃烧物纷纷溅落在桥面,发出噼啪的响声,继而带动浮桥表面的木板燃烧起来,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木筏上的爆炸物将搭建浮桥的两个木舟,以及上面的挡板炸得支离破碎。
拉莫斯上校紧紧贴在湿漉漉的桥面,手中死死抓住浮桥一侧的横版,随着爆炸声开始,桥面开始剧烈晃动。当他勉强着用双肘撑起上身看时,眼前已是一片灾难场面:浮桥桥面断裂了,两处相隔3米的桥身随着波浪在来回飘动,木筏上的火势已蔓延到两处断裂桥面。
那些冲在最前列的士兵中,先后有30多人不幸被撞击浮桥的木筏,以及随后的剧烈爆炸声,震荡到冰冷的河水中,他们在浑浊的河面呼喊着挣扎,但无济于事。一个接一个翻滚的激浪,隐藏的巨大漩涡,将落水的士兵们打入河底,犹如猛兽在吞噬猎物。
指挥官用力甩甩头,努力使自己忘却落入河流中士兵的悲惨命运,他继续向后张望,映入眼帘的尽是士兵们那惊恐未定的表情。望着被激浪和漩涡活生生卷走生命的战友,无数人冲着河水大声呕吐着。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门火炮依然停靠在河岸边,没能及时上到浮桥。
“上校,我们应该向回撤!”一名军官几乎是爬过来,面色惨白的他对着拉莫斯上校劝说道。
当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胆怯,开始绝望,不敢在站起来继续前行了,拉莫斯上校绝不会放弃战斗。就如同一年前,当法国骑兵突袭赫鲁纳时,是他指挥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士兵,生生阻挡了骑兵团持续不断的4次猛烈攻势,为赫鲁纳守军赢得了宝贵时间。
现在,历史又在重演,拉莫斯上校必须在尽快通过浮桥增援,为对岸的友军赢得生机。
“我们可以掩护宪兵们退回来!”深知团长永不放弃脾性的奥拉上尉突然建议说。
拉莫斯上校摇摇头,他解释说,“如果愿意撤离,宪兵队早就回到河对岸,他们在坚守心中的信念,捍卫军人的荣誉,以及检查站上空飘扬的德赛军旗。”
说着,拉莫斯团长拾起一端绑在桥体上的绳索,牢牢系在自己的武装带上,接着,他从摇晃不定的桥面上,慢慢直起身,并随手一片宽大的橡木横板。
上校猛然转过头,冲着军官们命令道:“先生们,要么跟着我,跳下河,将浮桥重新搭建起来;要么向后退缩,让英国佬在我们身后,高声嘲笑我们曾经抛弃过自己的战友!”
奥拉上尉羞愧的脱下湿漉漉的军服,开始扑打桥面燃烧的火苗;那个建议指挥官撤离的军官也面红耳赤的站起身来,他找到一根绳索,效仿拉莫斯团长,将绳子一端牢牢系在自己的武装带上,跟随长官,从桥面断裂处一同跳下滚滚河中。
受到带头军官的鼓舞,浮桥上的士兵们不再惊慌失措,他们相互扶助,直起身,进而忙碌起来。一些懂得水性的士兵直接跳下河流,帮忙指挥官们在断裂处架桥;有的找来浮桥两侧备用的绳索、木板、支架,一个接一个,向前递送。
正好目睹这一感人场景的席尔瓦上士,回过头来,冲着正在装弹的宪兵们,大声嚷嚷道,“先生们,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了,坚持,在坚持一刻钟,让卑鄙的英国佬品尝失败的苦果!警备团万岁!乌拉!”
“警备团万岁!乌拉!乌拉!”受到好消息鼓舞的宪兵们同样兴奋起来。
席尔瓦指派一名士兵充当传令兵,跑到浮桥的断裂处,告诉警备团的指挥官无需任何顾虑,让他们的炮手立刻在河对岸加起2门4磅火炮,对准正在冲击第二道铁丝网的暴民们,进行无差别的轰炸。
5分钟后,暴民们掀倒了第二道铁丝网,席尔瓦带领宪兵队退守到检查站木屋,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入口,仅留下狭小的射击孔,继续顽强抵抗;
10分钟后,河对面的临时炮台搭建完毕。2门4磅火炮开始向暴民发射实心弹。很幸运,呼啸而来的每一颗炮弹都准确落在暴民们的头上,将多个张牙舞爪的暴民打得血肉横飞,敌人的嚣张气焰得以遏制,有效减轻了宪兵队的压力;
20分钟后,浮桥两端的3米断裂处,已被警备团官兵们临时修好,勉强可以跨步通行。
在增援部队即将踏过浮桥的断裂处时,暴民领袖绝望了,因为他期盼已久的英国-军队,始终未能出现,500米外那座山岗上,已没有任何红衫军的身影。
自感被出卖的暴民首领只能为自己考虑后路,他暗中命令亲信们携带好细软,偷偷脱离依然僵持的战场,赶在警备团彻底包围暴乱流民之前,有多远,逃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