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扇底风
初春时定京已经聚集了五湖而来的文人墨客,一朝中榜天下闻,八方的青年才俊自然都是是跃跃欲试。
定京繁华,华灯千里,华盖不息,这样璀璨的夜美的不似人间,倒像是撕碎了银河一角撒在此地,流光四溢,夜夜皎洁。
“这便是是诗里的盛世了。”长在江南之地的顾晔也是得了这科考的机会才得见这般热闹的景象,一时间竟失了神,喃喃道。
“顾兄可别被这些就迷了眼,诗里不是还说了,美人如花隔云端。走,我带你去看看让诗仙都不能自已的美人。”
没等顾晔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同行的赶考学子们拉进了隔云端,这定京里最好的秦楼楚馆。
四面酥手捧玉盅,酒影映来靥如花。今日席上无论哪清流世家的公子都成了酒肉之徒,一片声色里唯有顾晔正襟危坐眉头紧蹙,聚精会种的听着薄纱之后的琴声,不时以指节敲打着桌面,像也是在同奏此曲。
顷刻,曲停,薄纱后的女子退下。不多时,后有小丫头到了顾晔的跟来前,说道“公子,我家姑娘请您一见”语罢,引着顾晔来到了楼上的包厢,推开门便是他与她见的第一面了。
四方的古木桌子上摆着空着的素白瓷瓶,除了床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家具,此地与楼下的穷奢极侈的修倒显得格格不入了。小丫头说了句“姑娘人带到了”便退了出去。
只听珠帘声动,先瞧见的是一只白晰如葱尖的手,而后顾晔才得见这姑娘,眉是烟波柳,眼是碧池水,唇似海棠得春,面如美蓉露水,生的是娇艳动人。这怕才真真是诗仙笔下的如花美着,让顾晔一时着了迷。
“公子可是对这歌舞不满意”女子朱唇轻启。
“不,不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这样的歌舞便是在京都也是首屈一指的,叫人拍手称赞。”
“胡说,那一场歌舞我瞧你不曾认真看过。”那女子说话似怒非怒,似嗔非嗔,说话之际竟也慢慢靠近近了顾晔。
顾晔也未曾进过这种地方,况此前这个女子又是如此尤物,不由得面红耳赤,只有连连后退,顾不得撞在了门框上。这般笨拙,自然是引得姑娘发笑。自知失了体面,顾晔急忙理衣衫正发冠,垂手作揖,道“小生来此是想告知姑娘,方才那一曲云裳诉有两处曲误。此曲难得,加之姑娘这一手琴艺,不该有这些错处,除此外,小生不做他想。”说完便推开门想要离去。
“公子”只听那姑娘轻唤了一声,又道“谢公子赐教,小女烟染,青烟染云的烟染,公子不吝赐教,还望得晓公子名号。”那声音轻柔,钻到顾晔的耳中又是酥酥麻麻,凭添媚态。
“小生顾哗。”也只是转过身来说了这么一句,顾晔就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
“可从未见过这般害羞的公子,旁人都是争破了头要见姐姐一面,他倒好,发了疯要从烟染姐姐这房门跑出去。”门外的小丫头探着头调笑着说。
此时半倚着桌子把玩着那个素白瓷瓶的烟染却是若有所思,嘴边挂着浅浅的笑,面颊上漾起浅浅的梨涡。
是燕来喧,是繁花败,是春日愁,怕是都不得此意。
温山软水伊人怀
旁人皆觉得顾晔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那样的温香暖玉,绝世名伶都不曾动心,倒也有些觉得他是位清高的读书人,虽顾家日渐式微,但穷且愈坚,不坠青云之志,寒窗苦读十数载,风雪寒夜笔不辍,方才有今日才名远扬,好容易等到如今有了这一展宏图的机会,想来谁都不会为一个烟花女子,风尘中人放弃锦绣的前程。
只有顾晔知道他是被钩了魂魄,是迷了心窍,是发了癔症,他也不知该如何,那种酸涩而饱满的情感,难以抑制又欲罢不能。相思难熬,顾晔也在这份劫难中日渐消瘦,他画画,写诗希望借此排遣,却都是徒劳。
知道定京一连下了两天两夜的雨,梧桐更兼细雨,这般阴郁的天气实在难熬,顾晔也实在是难忍思念之苦,于是晨光熹微顾晔便踏出房门,直冲隔云端去了。
还是在那间房中,还是那个素瓶随意地插着几枝花。今日她穿的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一头青丝还未绾随意披洒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