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有位法号“行苦”的头陀,麻衣赤脚,胸襟袒露,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正与一位金衣道人对弈。
这道人金袍大袖,容貌却极是年轻,眉宇间有锋锐之气。似是有一口道剑萦绕不散,正是名动当代的唯一道传人萧惊禅。
麻衣头陀捻起一粒黑子,思索片刻,在棋盘上轻柔落子,一面淡淡叙说:“三十年前盛极一时的尸阴密宗总坛便设在这玄阴山上,萧公子贵人多忘事,只怕是不记得尸阴教主正是葬身在令师无上神剑之下。”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会觉得有些印象。”萧惊禅朝棋盘一指,一枚黑子飞起,“啪”的一声又落下。
棋盘间黑白纵横,如两条蛟龙厮杀其中。这一枚黑子落下,正好促成了一个‘劫’,十数枚白子陷入劫中。
劲气过处,劫中白子无声无息化为齑粉散去。
“锋芒毕露啊!”麻衣头陀眉头微皱,又捻起一枚白子,久久却不落下,轻叹一声道:“年轻气盛,未必是什么好事。”
“此话大谬,年轻未必气盛,而且方今之世,风起云涌,正是百年难逢的灿灿大世,我辈武人,自当逆流激荡,勇猛精进,以心中剑斩杀一切束缚,藏拙未必是福气,倒不如展露锋芒。”
萧惊禅双手收拢于袍袖内,从容述说。
“阿弥陀佛!”麻衣头陀口喧佛号,瞧着萧惊禅,缓缓道:“如此说来,萧公子当下已打算赶往玄阴山?”
萧惊禅点头:“不错!”
麻衣头陀眉头皱得更紧:“以萧公子的智慧,应该瞧得出这件事中透着古怪?”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三百年来,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人试图寻找当年地府组织的传承,却一直是了无行迹,突然之间阎罗天子的墓葬便现世了,这本该是一件极秘密的事情,但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虽然不多,但似乎也不算少了,要说暗地里没有人推波助澜,我萧某人第一个不相信。”萧惊禅唇角泛起一丝哂笑,声音却仍是平淡而冷静:“正如这棋盘上的局势一般,或许这便是某个人,又或某个势力做出的‘劫’,只等着鱼儿上钩。”
“你既然已经清楚,为何还要去?须知布下这个局的人,很可能便是天宫。”麻衣头陀沉声道。
“也有可能是天网。”萧惊禅微笑道:“其实无论是天网还是天宫,都没有什么关系——!”
“哦!”麻衣头陀眉毛扬起。
萧惊禅话锋一转,忽然道:“半个月前,我曾经遇见了玉小琴,有过短暂交手——。”
麻衣头陀面露疑惑之色。
“这个名字普普通通,你当然是没有听说过的!但是天宫神将你总该知晓,玉小琴就是天宫第三神将的名字。”
萧惊禅语气虽然平淡,麻衣头陀却已耸然动容。
天宫七大神将,每一位都堪称当世绝顶高手,没有人在听到他们名字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除非他是一个死人!
“你遇见了第三神将?居然还能全身而退?”麻衣头陀语气里透着不可思议。
萧惊禅固然是与刑天衣,华灵萱并称于世的年轻一辈三大高手,但与天宫神将相比,仍然要逊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