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藤蔓连成一体的十几艘巨大海船上,本来正在拼死抵抗、亡命奔逃的陆地人在赤色巨眼出现之后,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仰视着悬浮在半空中,淡漠俯瞰众生的眼珠,心神被震慑之下一时竟全身僵直。
这时就见空中的巨目缓缓转动,隐约透露出狰狞恶意的扫视了船队一周,周身发散出一种无形之力,将陆地人的僵直化为了禁锢。
“我,我的身体不能动弹了,我被,我被魔鬼诅咒了”;
“那是魔神的眼睛,火狱人召唤来了地狱魔神,那眼睛,那眼睛就是魔神在窥视人间”;
“神灵啊,护佑尼斯人的远古神灵啊,请您也从沉睡中醒来,睁睁眼睛,睁睁眼睛吧”,突然觉得身体沉重的无法呼吸,绝望的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动弹的唐顿家侍卫、水手一个接一个的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恐惧哀嚎。
而他们那些获得良机的敌人则开始驱使胯下的巨大蜘蛛奔跑着,一边神色肃穆虔诚的不断高声吟唱莫名赞歌,一边残忍的收割着陆地人的性命。
不久之后,船队的抵抗力量便几乎被屠杀殆尽,之后红色巨眼再次慢慢转动,引动的四周虚空缓缓坍塌,扭曲变形,身后浮现出一条条半透明的漫长触手慢慢挥舞着,将唐顿家的巨大海船一艘艘从海中轻柔抓了出来。
巨船离水时发出的轰然巨响让摆脱无形之力束缚的陆地人中的幸存者们精神终于崩溃,不少人在轻轻摇晃,渐渐悬空的甲板上惊声尖叫着跳下船去,似乎宁愿死在海中也不愿落入地狱魔神之手永受折磨。
可惜在那魔神巨眼冷漠注视之下,这些意图自杀者中,有些人如愿以偿的跳入了冰冷的海水;
也也有些人却被无形力量摄起,丢进了海船底仓中,连自由死去的机会都被剥夺;
还有些人并不想跳进海中,却被无形之力抓起,丢进了海里,之后赤色巨目挥动着身后半透明的千米触手,将已经浮空的唐顿船队移动了一下位置,如同积木一般整齐摆在了火狱海船身后放回了海里。
紧接着将船队绑在一起十几条粗大铁锁巨蛇似的‘哗啦啦’抖动着不断伸长,跨越海面延伸到了三艘巫黎铁船的甲板上,和铁质甲板融为了一体。
做完这一切巨目开始缓慢下沉,在土著战士的赞美声中沉入了大海。
等它消失无踪之后,连接唐顿家船队和土人铁船的锁链猛然绷紧,在成百上千手举长矛的巫黎武士呐喊欢呼声中,蒸汽船拉起一连串降下风帆的巨大木船驶向茫茫远方,只留下少数幸存下来的陆地人在水中载浮载沉,做着生命中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孤孤单单漂泊在一旁那艘唯一没被掳走的逃亡者偷自火狱海岛的海船里,突然窜出一个精瘦的人影,在海面上踩着一块破木板踏水而行,借着远处水面上熊熊燃起的火光和皎洁月色,将见到的幸存者弯腰一提便凌空丢向了木船。
获救的幸运儿们在空中划出一个个或长或短,或高或矮的抛物线,落地时不由自主的翻滚几下,便毫发无损的瘫倒在了甲板,只有几名浑身湿淋淋的武士在半空中靠着以前千万次对肉体的锤炼,重新掌握住了自己的身体,轻盈的落到了海船上。
眼看获救者越来越多,海中遇险者越来越少,突然间甲板上响起一阵愤怒的嚎叫,“韦斯特,韦斯特,我把船队的所有防御力量都交给你指挥,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辜负我的期望吗!
你知道,你知道哪些火狱人抢走了些什么吗…”
“范德萨少爷,我们船队中的火炮不能使用,又只有我一个人掌握了施法力量。
而突袭的火狱人里单单出手的精怪就有六名,还召唤了魔神之力助阵,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是,实在是无能为力…”面对雇主的指责,幸运的逃过一劫的唐顿家侍卫首领失魂落魄的低着脑袋无力辩解着,再也没有了以前高深莫测的冷酷模样。
“无能为力,一句无能为力就弥补家族的损失了吗!
整整七艘中型商船,三艘大型商船,一艘旗舰级的巨型海船,还有货物,几万具的精良火铳,数以百万磅的‘火药块’…”说着说着气急败坏的范德萨一口气喘不上来,一下昏厥了过去,顿时引起了木船甲板上鸡飞狗跳的一阵忙乱。
只有刚刚救了几十条人命的张黎生踩着木块纵身跳回木船后,无动于衷的呼吸着湿咸的空气望了望巫黎蒸汽船驶走的方向,低头露出一丝冷冷笑意,在一片嘈杂声中,沉默无声的向自己住的船舱走去。
在吊床上摇摇晃晃躺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青年走出舱室发现甲板上早已恢复了平静,但却歪歪斜斜或坐或躺着许多蓬头垢面、表情木然之人,显然昨夜除了他以外,没有人还有心思回舱室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