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这一刻变得格外难熬起来,就只有低头吃菜,然而入口如同嚼蜡,连自己吃得是什么都不知道。
陈令漪只当霍炎庭是不善言辞,特意找他能谈的话题来问:“霍将军,你们在回来的路上,经过不少曾被北刺勒攻占过的城镇吧,那里的百姓可有被好好地安置?当地官员有否将抚恤与赈济的米粮足额发放下去?”
霍炎庭深吸口气,排开杂念,将自己所知的详尽回答。
好不容易熬到这场接风宴结束,霍炎庭与桑高岑告退出宫。
桑高岑仍然沉浸在兴奋的情绪中:“刚才只顾着说话了,在圣上面前也没法放开了喝,咱们哥俩接着再喝一场!”说着便将霍炎庭拉进最近的酒楼。
两人一个是兴致高昂,另一个是借酒浇愁,很快就都喝多了。
桑高岑喊来伙计,随手抓了十几枚铜子儿拍在桌上:“去,去长兴坊桑府,让他们,嗝,辆马车,过,来。”
不一会儿,桑家的马车过来接人,桑高岑大着舌头问霍炎庭:“你,你家在哪儿?先,送你,嗝,回去。”
霍炎庭报了自家位置。不一会儿,马车停下,车夫叫道:“霍将军,是这儿没错吧?”
霍炎庭下车,入眼是熟悉的街景,便朝车夫点了点头。
谁知绕过马车后,却见家门外站着一个俏丽的少女,红裙似火。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去看:“红玉?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桑高岑将头探出马车:“这是,谁家的嗝……咦?我怎么,觉得,她,有点面熟?”
沈红玉大方地笑着,朝他点了下头,接着目光便转向霍炎庭:“我听说雷武卫已经到了城北百里。去了才知圣上召你进宫。我就到这儿等你回来。”
走近霍炎庭后,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禁略皱了下眉:“你们喝了许多酒?”
“圣上设了,接风宴。”桑高岑突然一拍脑袋,“我,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骑马来,我们出征的,时候,你来送行的。”
他跳下车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霍炎庭身边,十分不满地用力拍打霍炎庭的后背:“你,太不仗义嗝,了,你明明认识,她,装不认识,我还问过你呢,你小子还,还骗我……”
听他提起那件事,霍炎庭有些尴尬地看向沈红玉。
本以为她会生气,谁知她却略带羞涩地微笑道:“霍大哥,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等你,才故意那样子冷淡的。”
霍炎庭:“……”
他朝桑高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走了。他不想当着桑高岑的面回绝沈红玉,那也太伤人了。
谁知桑高岑却会错意,以为他是害羞,所以不想让自己在旁边。他一面抱着看戏的心态,一面又觉得自己应该帮一把好兄弟。
于是他转头对沈红玉道:“红玉妹子,我跟你说啊,我这兄弟,就是,个没嘴的闷葫芦,他对你再好,也都只放,放在心里。其实呢,这两年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
霍炎庭听这家伙越说越不像话了,急忙捂住他的嘴,用胳膊卡着他脖子,气恼地斥道:“你别胡说八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