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淮似乎已经忘了追问为何不早点告诉他,不住喃喃道:“被他逃了,被他逃了……”
他抬头,脸色苍白地问:“楚尧泽要是再次造反篡位怎么办?”
陈令漪突然冷冷道:“他只要还敢露面,就离他的死期不远了。”
陈淮微愕,朝她看过来:“阿姊,你说什么?”
陈令漪道:“楚尧泽在天下人的心目中已经死了。楚氏一族与其同党都被抓了起来,家产查抄。他就算剩下一条命,逃出去了,又有什么用?没有人追随,也没有钱,他还能造得了反?”
一直在旁默默听着的霍炎庭也开了口:“正是如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不管是招兵买马,还是发兵攻打,没有钱就寸步难行!”
陈淮这才稍稍心安,但他仍然不喜欢听到楚尧泽还活着的消息。
过去的一年多所经历的一切,被下药、幽禁、胁迫、灌毒……所有的苦痛与恐惧,他都只想忘记。但是长久以来,楚尧泽都是深刻在他心间的,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只要楚尧泽还活着,他就无法彻底忘怀。
“下令搜捕全城,通缉楚尧泽,一定要找到他,把他抓起来!”陈淮咬着牙道。
“三郎别忘了,楚尧泽已经被斩了,又怎能大肆通缉?”
陈淮愣了一下:“那怎么办?”
于鹤鸣:“为今之计,只有暗中搜捕。同时通缉那两个将楚尧泽救走的宿卫,只要找到他们,楚尧泽也就找到了。”
陈淮沉重地点头。
陈令漪看着陈淮,他眼神空茫,有着挥之不去的焦灼难安。
于是她另换话头:“三郎,我打算稍后去看看梓馨,你一起去吧。”
陈淮摇摇头,疲态尽显:“我累了,明日再去看她。阿姊,你自个儿去吧。”
陈令漪也就不再勉强,劝他好好休息后便退了出来。
临走之前,她望了于鹤鸣一眼,他看到了这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日暮影斜,她缓步走在殿廊里。
这将暗未暗,暮色昏沉的时刻,曾经是一天里最让她不安的一刻。
不知会被召去哪座宫殿,不知会面对怎样的羞辱与危机。不知她还能不能再次化解,顺利度过这一夜。
而今的情形已完全不同。她能好好地欣赏周遭的一切,眼前的景致,人与物,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趣味盎然。哪怕是一件微末小事,都能让她莞尔微笑。
“殿下请留步。”
她回首看去,从略显昏暗的游廊那头,走来一道颀长的身影,俊丽又苍白的脸庞在昏沉暮霭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