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希颜虽是京城纨绔,倒不曾有嫌弃百姓的举动过,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空桌了,便点头同意下来。
那桌子坐满,能挤八人,现在四人便分坐在桌子两边。
危恩天迈入店中时,严希颜往门口看了一眼,似乎觉得反正已经拼桌,便是拼满也无碍,就用目光邀请地看向了他。
只是危恩天只扫了他那桌一眼,去找店小二要了张方凳,径直坐到了店角里。
像他这样的客人,往往是行走的脚夫之类。进店并不准备点菜,只要了面条,有张凳子坐在偏僻之所,便能吃完。
大约是看到严希颜的目光,那姐弟中的姐姐主动攀谈道:“我刚在外面,看到那人跟着公子,从刘氏肉饼一直走到这里,还以为是和公子你是友人呢。”
听了这话,严希颜倒是一怔,他转头仔细看了看危恩天。危恩天一直关注着这边,自然也听到了,见有视线投注,漠然转头望去。
两人视线相对,危恩天又冷漠移开眼睛。
严希颜这才恍然大悟地说:“喔,应是同一客栈的旅人。”又不赞同地道:“莫打扰他人午食。”
女孩儿赶忙道歉:“真是对不住,不过公子出门在外,还是要多些心思,防止那些撞着你跟着你的人才好。”
严希颜皱起眉头。
倒是那年纪略小些的弟弟,不悦开口:“我姐姐是好心提醒你,公子多长点心吧。”
严希颜到底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默默吃起饭来。
那姐弟两点了馒头与豆腐丝,店小二训练有素,两边虽是拼桌,餐点放得泾渭两边。只是严希颜在啃着馒头的姐弟面前,却反倒吃得不自在起来。待卤煮上来,他未动过,干脆推到姐弟面前说:“那谢谢二位提点,便一起吃吧。”
那姐姐还要推拒,可弟弟却已经夹了一大筷子,姐姐只好千恩万谢。
有了这么一出,严希颜倒也放松下来,好歹能坦然吃那烧鸡了。那卤煮他是半分也不会动筷,倒是他那仆童赶忙夹几筷子卤煮回来夹饼,也不算得全白送。
虽是如此,严希颜倒也没有苛责他人,只觉得姐弟生活不顺,便帮一餐又如何。
他上船的行囊已经打包完毕,就放在仆童身旁,这些半道镇的美食,行囊里都有,还可以在旅途中慢慢享用。
危恩天坐在墙角,正是要了碗面条,又吩咐那小二把豆腐丝码在面上。
待这面上来,他只用双手捧着碗筷,便在墙角吸啜不停。他身上还穿着青灰旧袍,倒也并不起眼。
严希颜这边午饭到底吃得不爽利,草草结束后,他便去柜台会帐。
而危恩天看准时机,同时起身,抢在他前面先结账。
掌柜的坐着高脚凳,在柜台上沾着劣墨,收下铜板,写下条目。危恩天转身离开时,故意低头没看路,撞了严希颜一下,连他的银袋都撞掉在了地上。
然后他捡起钱袋,交还到严希颜手中,意味深长地说:“公子请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