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木头,比黎钰时这样的闷葫芦还要难以敞开心扉。
“你不说,我来说。我啊,爱慕着一个人。那时候还不懂,虽然他常伴我身边,却少有浓情蜜意。早早地体验到了情伤与分离。而我的心,也真正割过一次,其实不痛,因为我甘之如饴。我因他而思绪万千。每每在我危机时刻,他也能为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能说我已经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慕。但我清楚的是,这就是我对他的爱慕。”
“如果你要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认真地想了想。在我还小的时候,总是有些爱不释手的东西,但是也免不了会把它们弄丢。不管是父王还是母后,他们都不会承诺我说,‘一定找得到。’他们会满不在意地告诉我,我会有一个新的。但是我等啊等,他们忙着自己的事,就把给我的承诺忘了。他们都在说爱我,说着爱我的他们,把我一个人送到了这里。”
似是在回忆的品味中出来了,她定睛看着余添景,嘴角的弧度是那样的温柔,“没有人会在否定我之后,又回应我以希望,他是第一个。”
肖云乐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剖开理清在人前展露出来,余添景此刻竟是彻底愣在原地,“公主……”
他年长肖云乐五岁,但是感情生活上却一直都是一片空白。首先他很少接触及与公主之外的女子来往,像黎钰时,也只是他见到公主的媒介,他的生活里只有公主,其次他始终觉得为公主生、为公主死是他的职责。
余添景可以为她做一个杀人机器,不惜付出自己任何的代价以达到她的目的。但是一到谈起感情来,他这颗木头脑袋就转不动了。
仍是笑得温柔,肖云乐低头轻抚腹部,继而抬头,“以前我总是来不及说出来。如今,他都听到了就好,我不求他的回应或者是一心一意。我已并非完璧之身,处在身不由己之境,要为自己为将来做打算了。”
黎钰时默默看着,随口提了句,“某个人若再不说点什么,我便走了,你也莫要提留下。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公、公主,属下誓死为公主效命,以表此心。”余添景单膝而跪。
话音方落,
“陛下驾到!”
老内侍通传的声音传来,殿外跪拜作礼声不断,传入内殿三人耳中,一坐,一跪,一站,没见着谁有丝毫慌张。但是一时间,谁也没有任何反应。
而后是黎钰时迅疾起身,示意肖云乐站在原地,将绣好的粉色绢帕塞到了她手里,轻握住她的一截手背,侧头对余添景道,“地上的茶水还没擦呢。委屈你,自称个奴才吧。”
余添景立时会意,保持跪姿,挪到洒满茶水茶渍的位置,埋头,无比专注与谦恭地用自己的袖子抹着,好似这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外面的侍女推开门扇,
“参见父皇。”“陛下。”“奴才叩见陛下。”
皇帝跨进内殿,只看着肖云乐,脚步未有停顿地走进来,“都起来吧。”
余添景跪了回去,仍在专注地抹地毯上的茶水。
肖云乐摆出一如既往的媚态几分,虽是有孕之人,却更添几分韵味,对皇帝嗔怪道,“陛下前几日才对臣妾说,忙于祭天仪式的事,怕是要抽不出空闲陪臣妾,当真就几日未来,这会儿是刚想到臣妾了,才过来了?”
“怎么会呢。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小乐儿。”
嗯。怎么不会。
那日慈安宫被大火烧毁,工部正修葺重建,太后不得不迁居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