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哥儿就是白浣茹的长子,如今才刚满月不久,就住在东厢。白浣茹在宴哥儿出生前就备了三个乳娘,如今全在东厢伺候着,白浣茹便没再派丫鬟过去。如今春庭回来,白浣茹因为挂念儿子指派身边的大丫鬟过去再合情合理不过。
而这个人选,春庭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苏家在淮阳算得上是大族,不论跟旁人家的交集,便是苏家的这些旁支都有不少需要人情往来。白浣茹身为这一房的当家主母,她身边的大丫鬟有时难免要代表她出面做一些事情,而以春庭现在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来做这些。
白浣茹这番安排算的上是煞费苦心了,春庭自然没有异议,恭声应下。
“去吧,秋枝她们还在外头等着你呢。”白浣茹摆了摆手,“好好歇上两天,旁的不用你挂念。”
春庭退下,撩了帘子出去,果真看见秋枝在门口焦急的踱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尾巴。春庭失笑,“这是做什么呢?都聚在这干什么,差事都做完了?”
“夫人特地允了几个小的来瞧瞧你,你倒是还是那副模样,半分不见长进。”秋枝回身招呼了几个小的过来,“到屋子里说去,外头冷着呢。琴笛,叫你穿比甲你又不穿,非要等到受了风寒才长记性是不是?”
看着秋枝一如既往的泼辣,春庭看着眼前这一幕鼻子有些酸涩,她已经太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了,突如其来的热闹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春庭往身后扫了一眼,见跟在身后的三个小姑娘,拽了拽秋枝,小声道:“怎么不见画屏?”
提到画屏,秋枝的表情有一刻差点绷不住,秋枝不回话,春庭去看其他三个小的,谁知棋语几个也是眼神飘忽,连直视她都不敢。
春庭不语,来回扫视了几番,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秋枝身上。秋枝最是乐意打听消息的,少了一个小丫鬟这样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此刻不开口,只是她不愿意开口罢了。
如此一来,春庭就更好奇了些。
秋枝别过头去,“前几日夫人收到信知道你要回来的时候,画屏说了些不大好听的话,正巧让夫人听见了,就把她调到浣洗坊那边去了。你也是知道的,夫人最不喜的就是在背后嚼舌根。”
“不大好听的话是什么?”春庭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话不说清楚,这可不是你秋枝姑娘的风格呀。”
“刨根问底,也不是你春庭姑娘的风格。”秋枝接道。
两人相视一笑,秋枝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了,谁知春庭回手指了棋语道,“棋语最是诚实的孩子,定然不会说谎。棋语说,画屏都说什么了。”
猛然被牵扯进来,棋语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秋枝。春庭一挑眉,“瞧她做什么,难不成画屏说过什么都写在她脸上了不成?”
秋枝一噎,却难得有了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态,春庭以前何时说话这般锋利过?小姑娘说起话来都是细声细语的,虽只大了春庭九个月,秋枝就是有一种年长春庭许多的错觉。从前春庭只道和平处事,宁事息人,秋枝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如今难得春庭肯开口呛人,虽然呛得是自己,秋枝依旧振奋不已,就连棋语说了什么都顾不上了。
“画屏听见春庭姐姐要回来的消息,又听说是和罗家的小侯爷一道,就说,就说您定然不会回夫人身边当差了,要跟着小侯爷去绍陵,给小侯爷做侍妾。我们也拦着她了,可她还说这么长时间过去,小侯爷乐意带着您,谁知道您是耍了什么手段......”
“行了,挺高兴的日子提这个做什么。”不等棋语说完,秋枝就打断了她的话,“我叫厨房备了铜锅子,今儿新宰的羊肉,你路上都吃不到这么好的吧?”
春庭只道定会有流言四起,只是没想到是自己家里面先传了出来。画屏是从严嬷嬷那买回来的,春庭原本对书木和画屏比其他两个照顾的都多一些,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后还要擦亮了眼睛才是。
不再提及此事,几个小姑娘聚到一起,在秋枝的屋子里。春庭一进去就瞧见里面有两张床,上头都是雪青色的被褥,一套绣了丹桂,另一套绣的海棠,除了底子的颜色不同,上头的花样子都和她们在京城里用的是一样的。
春庭本来没就没多少东西,东西放下就该去外头的花厅里面的。秋枝等了半天不见她出来便进来寻她,见春庭站在床边愣神,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在这瞧什么呢,再不过去一会可就没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