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婆婆小说屋>竞技小说>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 6.长刀之夜(三)
    丝毫不懂提防;

    察觉到了也无所谓;

    察觉到自己正被监视,决定对此加以利用;

    或许另有盘算;

    答案可能是其中之一,也可能是复数答案并存,最终能得出的结论并不多。

    “那家伙到底是大人物还是傻瓜呢?”

    天文望远镜追着罗兰移动,眼睛紧贴目镜,毛毛虫发出不知是疑问还是吐槽的自言自语。

    传完话之后,她立即潜入这栋距离高等法院足有一公里的民居开始真正的任务监视罗兰的行动,记录后上报。

    监视、监听、记录是极为枯燥无聊的工作。如果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又不是偷窥狂、控制狂之类特殊人群,很少有人能一边屏息凝神尽可能不被人发现么,一边紧盯别人吃喝拉撒睡,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出现的关键一瞬。这对心理和生理都会产生很大的负担。

    仅从生物构造来说,人类并不适合这种工作。如果换成是毛毛虫,以上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对行动迟缓,没有翅膀的毛毛虫来说,生存就是一场战争。它们必须在天敌环伺的危险环境中生活,由此发展出生物中最丰富多彩的生存战略。拟态、保护色、气味、毒素、构筑遮蔽物几乎所有的生存手法都能在毛毛虫身上找到。其中一动不动,静静观察目标的毛毛虫也是存在的。

    尺蠖(geotridae)。常用腹足和尾足抓住树枝,使身体向前斜伸,伪装成树枝欺骗天敌或猎物。令人吃惊的是,仅靠一半的足,尺蠖能维持这种形态长达数小时,期间一动不动。以人类类比,就好像用双腿或双臂夹住大树,保持身体凌空倾斜的别扭姿态好几天。

    没有比它们更适合长时间潜伏和监控的了,纵然门窗之外枪炮声整天响,有流弹打到旁边,毛毛虫也不当回事,继续专注手头的工作。

    只是,她现在有点受不了了。

    不是对任务本身,而是对罗兰这个人。

    作为一名专干湿活的特工,她早就习惯将眼前发生的当成“别人家的事情”而不加理会。就算眼前有少女被侵犯也好,有老人小孩被殴打至血流满面也好,她都能不声不响的继续任务。退一步说,有不少人对罗兰家世好、后台硬、交往女性多感到不爽时,毛毛虫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从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来说,强壮优秀的雄性独占众多雌性,扩散优秀的遗传基因本来就合情合理,没有被指责的必要。她自己也和树皮螳螂一起对花螳螂做过不少“嘿嘿”又“哈哈”、爽歪歪的事情,干嘛去管别人开后宫?

    激起情绪的,是一句话。

    “拯救……民众?英雄?”

    透过天文望远镜读取嘴唇的动作,通过自己的嘴说出的话,带着一丝丝惊讶。不到一秒,愠怒开始沸腾起来。

    毛毛虫的认知里,最廉价,同时也是最恶心的词,无疑是“英雄”和“正义”。

    主张自己就是正义,主张自己就是法理的家伙要多少有多少,但越是了解社会,越是了解人类,就越明白“根本没有正义”这件事。

    贵族、神官征税、把男人们送上战场,留下女人、老人、小孩在地里工作时,他们告诉人们,这是为了实现正义,是必要的牺牲。龙骑兵冲进新教徒的村庄,用武力迫害胡格诺教徒,强迫他们改宗,抢走财产,侮辱女人时,他们的长官告诉他们,这就是正义。被迫害的新教徒被流放到蛮荒的殖民地,靠着土著接济的粮食度过第一年,第二年在科顿马瑟之流的带领下,“红脖子”们以消灭的方式强迫土著改变信仰、掠夺土地、杀害老幼妇孺的时候,他们同样冠冕堂皇地宣称他们是在行使正义,自己是在拯救“受到了魔鬼引诱的可怜者”。

    无辜的民众?可以被救赎之人?这世上哪里都没有这种东西。

    参加游行,欢庆军队攻占别国城市大肆掠夺、屠杀的,都是“无辜”、“爱好和平”的民众。在工厂里三班倒工作,为军队提供枪炮弹药,支援军人作战的还是“反对战争”的民众。为军队贡献出父亲、丈夫、兄弟、儿子的,还是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