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笨者傻等机会,普通人偶遇机会,聪明人抓住机会。
说是这么说,但这终究只是泛泛之谈,与某某人怎样只有、某国人怎样怎样、某种族怎样怎样等等言论一样空泛笼统。
依据他人片面的经验、概论、空想、造谣,对自己并未真正深入接触了解的对象贴上如何如何的标签尽管其中不乏经由统计学得出的论证依据,但在李林看来,依然谈不上科学客观。
比起所谓的民族性、国民性这些飘渺不定的概念,利益的诉求、冲突来的更为真实,更具备用以充当谋略计划的重要参照物的价值。
海上贸易带来的丰厚贸易;
越来越动荡的国际形式;
不断增强军备、扩张野心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来的浓重的邻国;
前所未有新形势下,本国的战略定位、安全需求;
最后还有安抚民众稳定国内局势
基于上述现实利益考量,而不是一句模糊暧昧的“海洋民族性”、“岛民心态”,李林下令撞沉香农号,之后又迅速散布惨剧的讯息,为所有人创造出一个可以抓住的契机。
由于关系到切身利益,人们会强烈要求王家海军采取行动,这种声音会得到广泛民意支持,最终形成对王家海军的压力。本身就有类似想法,且急于挽回颜面的王家海军正好以顺应民意之名将压力转给沃尔辛厄姆,迫使这位坐在陆地办公室里对海上行动指手画脚的国务秘书下放权力。苦于该如何营造机会与合理的氛围来引蛇出洞的沃尔辛厄姆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理由,婉言拒绝几次之后,他也必须顺应民意来改变部署,合情合理地抽走部分负责盘查、临检的舰船,创造出一个诱人的逃亡良机。
当然,尽管计划看上去很完美,但实际执行起来会是怎样,在最后一刻到来前,谁都无法打包票保证。不过对国务秘书长官这样的资深政客来说,纵然抓捕失败,他自己和海军不用为此承担责任。毕竟是“民意”要求他们这么干的,他们只承担“领导责任”,主要责任则由拣选出来的倒霉蛋和广大不明真相的群众来承担。
政客总是这样,当他们需要的时候,民意是神的意志;当他们不需要,民意什么也不是;最后,当民意与政客的意志冲突时,政客们要做的只是利用舆论将民意引导向与他们的意志相符地方向……
不论何时何地,即便换了世界,依然如此。
不管怎么说,眼下阿尔比昂人对这个局面很满意,大家的诉求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满足,大家兴高采烈的继续日常生活。至于海怪为何选择这个节骨眼上发动攻击,谁也不会去深入探究调查。除非有确凿的铁证证明这一切是人为发动的攻击,是某人一手撰写导演的剧本,否则人类们只会认为要么是海怪一时兴起,要么是神所安排的捉摸不定的命运蓝图一角。
只要不知道、不发觉真相,人们可以很好的融入名为“幸福”的舞台,忠实扮演自己的角色。
这时候的部分将是计划的关键,也是最累人的部分。一边要紧盯沃尔辛厄姆的动向,一边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出黎塞留的间谍,比任何一方都更早一步找到那件首饰。这些任务没一个轻松的,只要其中一项的进度脱离时间表,整个计划就会脱节,招致重大挫折。严重的话,甚至会让潜伏在阿尔比昂的间谍网被连根拔起,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风险虽大,却也有相应的价值。如果一切顺利,事态将会重新回到原本的轨道上来,公司将再度在暗中主导裁军谈判的进程,对协议内容也能做出干涉。此外附带的添头也相当可观,两相叠加,值得为之冒一下风险。就算事情不顺,只要没有人员活着被送进纽盖特监狱,享受一番沃尔辛厄姆最新开发的拷问手段,些许损失也算在可接受范围以内。
李林尽量不想让事态朝那种最糟糕的结局发展,他手中还掌握着好几张可打的牌,运用得当的话,足以确保他在这场追逐战中保持优势。
接下来,需要的是将优势充分发挥出来……
“阁下。”
奥斯塔略显僵硬的声音传来,眺望朴实无趣的乡间风景的视线收了回来,一直板着脸的史塔西特工微微抽搐的脸孔映入眼帘。
“刚到了三个消息。”
不把喜怒外露的奥斯塔尽量让脸孔看上去没有任何起伏,但那种吃了酸东西想去漱口的冲动正变得越来越强烈,如果是在伦迪纽姆的支部办公室里遇上这事,他早就冲进洗手间。可现在是面见执政官这样严肃的场合,任何不合乎基本礼仪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他只能忍着,慢慢体验脸部肌肉变僵、痉挛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