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声响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二遍鸡叫了,可是黎元洪技儿二想起床,昨天晚上应酬了一夜,喝了不下半斤洋酒,醉得昏天黑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所以,他现在决定,翻个身,继续睡。
虽然地平线上已出现了一丝光亮,可是由于窗帘拉上了,这屋里却依旧是漆黑一片,黑暗中黎元洪的斯声非常沉稳,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搅他的清梦。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几声沉重的敲击,顿了顿然后又是几声,但是床上的黎元洪只是翻了个身,然后又沉沉睡去,片刻之后,那房门终于被人推开,几名身穿“共和装”的政府工作人员走进屋里,将电灯拉亮,然后小声呼唤黎元洪。
“黎议长,黎议长!醒酷,醒醒!”
黎元洪哼了哼,睁开惺忸的睡眼,一名工作人员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汤议长让我们来叫你,无论如何,请你立刻赶去国会,十万火急
“十万火急?什么事情?”
黎元洪坐起身,用力摇了摇头,酒劲都还没过去呢,再一仔细打量这间屋子,现根本就不是他的卧室,而是旅馆的一间客房,显然,昨晚他喝醉后,根本就没有回寓所,而是被随从弄到了这间旅馆客房里,想来是因为醉得非常厉害的缘故。
“昨晚武汉驻军与汉口日本租界驻军生交火,目前我军已占领了汉口日本租界。日本政府已就此正式向我国中枢政府提出外交抗议,保留进一步行动的权力。国会那边将就此事进行讨论,汤议长请黎议长过去主持会议
“什么?攻打日本租界?不可能吧。”
黎元洪将信将疑,酒是基本上醒了,但是助手也不清楚事件的详细经过,于是他只能起身穿衣,同时吩咐手下,先给总统府摇个电话,请示一下总统的意见,毕竟,此事非同小可,总统怎么想,他得先摸个。底。
穿好衣服,黎元洪看了眼闹钟,现才凌晨五点半,正琢磨着总统是否已起床时,那名去打电话的助手已匆匆返回。
“黎议长,总统在电话里说,国会开会,怎么议论这件事,他不干涉,但是有一点必须明确,那就是,此次“六二六事变”责任在日本一方,我国武装部队进驻日本租界,只是为了维持正常的社会秩序,保护国民以及外国侨民生命财产安全,有理有据,日本政府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就连美国、德国公使都称赞我国中枢政府决断之正确,所以,国会不应该指责中枢政府挑起争端,而应该将主要注意力放在如何对日交涉上。汉口日本租界生日本浪人暴动,对我和平居民造成了严重伤害,对此,中枢不能坐视不理,否则就走出卖国民利益。”
黎元洪有些惊讶,也有些糊涂,一会儿是中**队与日本驻军生武装冲突,一会儿又是日本浪人制造事端,到底真相如何,他现在确实是一头雾水,非不清东南西北,一切只能赶去国会再说了。
也没顾得上吃饭,黎元洪离开了这间西山脚下的旅馆,乘车赶往城里,等进了城,已是上午七点半,等他再赶去国会的时候,国会里已是吵成一片,汤化龙、章炳麟对眼前的局面束手无策,看到黎元洪赶了过来,于是急忙上前商议。
向汤化龙、章炳麟询问,黎元洪这才大概的了解了“六二六事变”的经过,既然是日本人挑衅在先,而且美国、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等国驻华公使都支持中**队的果断行动,那么,黎元洪也就确定了国会这次会议的基调,不讨论日本政府的抗议,只讨论如何统计汉口日本租界中国商民的损失,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以便将来中枢向日本政府索赔的时候有足够的证据。
结束了在国会里的短暂演说,黎元洪决定还是亲自去一趟总统府,请总统面授机宜,毕竟,这件事情不比对德关系问题,这是一件很棘手的外交事务,弄不好的话,影响的不仅是他的仕途,甚至可能导致一场中国与日本之间的战争,刚才不少国会议员都专门找到黎议长说话,请黎议长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避免战争,尤其是那些在沿海地区拥有产业的议员,他们担心一旦中日开战,沿海地区将变成战场。
议员们都想请黎议长带自己去总统府面见总统,可是黎元洪最终谁也没带,就带了几个助手和卫兵,乘车赶去总统府,到了总统府一看,美国驻华公使司戴德、德国驻华公使雷克斯、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法国驻华公使马士理等人已在会客室跻跻一堂,表情各异,至于日本驻华公使,现在正与总统在国宾馆交涉,本来英国公使想陪同日本公使一起过去的,但是却遭到了总统和日本公使本人的一致拒绝,也难怪英国公使一直垮着脸。
见黎元洪到来,各国驻华公使按照礼节寒暄片刻,然后,这会客室里又沉寂下去,就连那位一向爱说话的美国公使先生也仿佛变成了木头人,只是全神贯注的把玩着那只咖啡杯,而那位德国驻华公使先生却丝毫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不时的与坐在身边的那名外交助手小声的耳语几句,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不过众人倒是看得出,英国公使对于使的兴奋是非常不满的。过了十几分钟,一名侍从室副官来到会客室,很有礼貌的向在座众人表达了总统先生的歉意。
“让诸位久等了,总统先生已经结束了与日本公使先生的会谈,现在。日本公使已经离开了总统府。
总统先生的意思是,如果诸位公使先生不嫌麻烦的话,还请移步国宾馆,总统先生将在那里接见诸位。另外,总统听说黎议长到来,让我特意请黎议长赶去统帅堂稍坐,总统接见完了各国公使之后,便去统帅堂与黎议长磋商
副官的话音刚落,外务总长伍廷芳才姗姗来迟,那疲惫的眼神与蹒跚的脚步使他看上去格外的憔悴,但是他还是按照外交礼节与各国驻华公使先生的外交助手们商议了一下总统接见事宜,之后,便领着各国公使乘上汽车,赶去国宾馆。
在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的强烈要求下,美国驻华公使司戴德同意与他同乘一辆汽车。
等汽车动之后,朱尔典拿出一封电报,对司戴德抱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