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劲夫几句简单的介绍,在这小酒坊里引起一阵骚动,有的人因为过于激动,而失手打烂了一只酒坛,顿时一屋的酒香。
“安庆起义军!”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这三位军人。
“你们是安庆的起义军?口说无凭。”杨王鹏多留了个心眼。
田劲夫微微一笑,将手里提着的那只褡裢放在桌上,轻轻一倒。
“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几十颗亮晶晶的步枪子弹从褡裢里滚落在桌上,让众人眼前一亮。
“子弹!”邓刚伸出手,拿起一颗步枪子弹,将弹头塞进嘴里,用牙咬住,用力一拧,将弹头拧了下来,弹壳往桌上一磕,片状火yao就落了下来。
“这子弹能用!放心。”田劲夫拍了拍邓刚的肩膀,从腰间摸出只左轮手枪,放在桌上,说道:“咱们今天早上就混进营里了,不过没有找到你们,所以利用白天的工夫,陆续将五千多颗子弹夹带过来,此外,还有五十多颗土炸弹,弹药虽然少点,打不了仗,但发动一次起义却足够了,我们安庆新军发动起义的时候,平均每个士兵才几颗子弹。”
“不止如此,他们还有两门速射山炮,就架在山上,随时可以向这边开炮。”第二十一混成协的司号兵张立诚接着说道。
“山炮?你们总共来了多少人?能不能直接进攻钦差行辕?”杨王鹏急切的问道。
田劲夫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来了五百多人,但有一半是新兵,无法正面发动进攻,只能在外围策应,为你们提供火力掩护,我们的计划就是里应外合,四面开花。干革命不能光指望着别人,关键要靠自己,实不相瞒,前日安庆起义的时候,如果不是咱们那位先锋官在城里果断出击,左冲右杀的话,恐怕咱们连城门都拿不下来,也就光复不了安庆。这次,带领我们来联络贵部的正是那位先锋官,有他在,我相信咱们的起义不会失败。”
“你们的详细计划是?”杨王鹏一边问,一边向众人分发弹药,有了这些子弹,众人的胆气立刻提升了不少,刚才的分歧自然而然的就消失了,现在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些子弹装进枪膛,射进军官的胸膛,为死难的同志报仇。
“第一,起义的第一枪由你们打响,一旦发动,必须首先攻击清军中军所在,格杀或生擒清军统帅,务必使清军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第二,停泊在港汊里的辎重船由我们安庆方面负责夺取或是摧毁,如果能够顺利夺取,你们立即派可靠的部队接管,并分发枪弹;第三,起义之后,必须立即切断各营的电线,打乱他们的部署;第四,你们现在马上就把已经暴露的同志派出去,但不是去安庆,而是回武昌,联络留在武昌城的湖北新军第八镇部队,准备响应起义,让革命的烈火遍地燃烧……”
田劲夫将赵北叮嘱过的细节转述一遍,又加了些自己的见解,杨王鹏等人仔细聆听,随即提出几个改进意见,田劲夫同意回去与赵北商量,考虑到双方联络的便利,起义时首先应该架设一条野战电话线,并控制河上的铁架桥,将电线由清军营垒牵到对面的山冈上,由赵北居高临下指挥全局。
“请贵使务必向赵长官转达我们的谢意,若是起义成功,赵长官实乃第一功臣。”杨王鹏站在门外,立正敬礼,毕恭毕敬的向田劲夫说道。
田劲夫回礼,将自己的那支左轮手枪交给杨王鹏,说道:“记住约定的信号,五声枪响,我部立即炮轰清军。这支手枪就送给你,反清革命,创建共和,本是我等夙愿,杨兄不必客气,他日革命成功,田某必与杨兄举杯同庆!”
随后,田劲夫等人趁着夜幕的掩护迅速摸出黄泥港镇,从上游摸回了河对岸的山冈,向赵北禀报联络情况。
“诸位同志。”杨王鹏关上门,将那支左轮手枪放在桌上,一脸严肃。“革命就在此时!现在我决定,除已经明确暴露的同志外,其他的人立即各回本部,将子弹分发给愿意革命的士兵,平素与你们交好,或是与官长有矛盾的士兵,都是我们潜在的同志,到时枪声一响,各部闻令而动,群治学社的同志必须冲杀在前头!对于那些胆敢抗拒革命潮流的军官一律击毙,但不可滥杀。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应道。
“对表!现在是下午七点五分。九点半左右,我来放枪,五枪过后,立即发动起义!然后,按照刚才说好的,各自分头进行,我率领大队攻击中军行辕。”杨王鹏拿出了挂表。
……
就在群治学社的革命者们密谋反清革命的时候,远在安庆城外的长江上,一艘悬挂着龙旗的清军炮舰已完成了天线的安装,一部从英国军舰上借来的火花式无线电报机也已架设完毕,随着那几名英国电报军官的到来,电报机的拍击键开始击打底座,进行了几分钟的通讯测试,很快与数百里外的一艘英国船取得联系,随后借助手动转发功能,与远在天津的北洋电报学堂的电台建立了联系。现在的无线电报机通讯距离不远,要想进行远距离通讯,必须借助若干台电报机进行接力。
“滴滴答……滴滴答……”金发碧眼的英国电报军官正全神贯注的拍发电报联络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