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乞丐看到什么事情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被他嘴中那句话解释了;原本红鸾只是听过就算,从来没有往心里去过。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忽然有种明悟觉得那句话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说太皇太后是多么精明的人,多么有城府有手段有心计的人,在宫中就算是比太皇太后聪明,可是也没有她在宫中活得年头多:没有谁能比太皇太后厉害,她就是后宫的主子,所有人只能俯首听命。
可是宫中偏就有了太子妃。太子妃也不是聪明人,行事从来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没有人能猜得出来太子妃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惊人的蠢事来;但就是蠢得不能再蠢的太子妃,却让太皇太后气得晕过去。
太子妃步步都不是精巧的算计,可是就偏偏踩着太皇太后的痛处却还让她有怒发作不得;那么精明、那么厉害、几乎是手握一切、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太皇太后,却拿太子妃没有办法。
在红鸾看来正正就是应了老乞丐的话,太子妃就是太皇太后的定数、劫数;不然宫中怎么会多出如此愚笨的人来?
太子妃的娘亲盼女成凤,却又把女儿教得如同一头猪,这个原因在此时的红鸾看来,远不如老乞丐的定数更有说服力:至少让她心中很痛快——让老谋深算,让想要害我,被太子妃这样的一个人吃得死死的,太皇太后老人家气得快要吐血了吧?
她眯起的眼睛更弯了一些。
殿外,太皇太后吸气又吸气之后,看着太子妃一步一步接近东宫之门,她知道自己不得不低头服软:太子妃哪里有点皇家人的样子,那种丢人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更可气的就是太子妃豁得出去可是她太皇太后豁不出去。
“好了,好了,是将来的皇后,在这宫里是至高无上的主子,有哪个敢给气受?刚刚在殿里哀家也不过是问问罢了,倒底元华是在身边倒下的吧,有谁吐出半个字认定有错的?没有人说过的,只是问问而已。”太皇太后的声音干巴巴的很难听:“如此做却极为不妥了,收起剪刀来进殿,有话我们好好说。”
“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她盯着太子妃握剪刀的手,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不要再这样做,岂不是徒惹人笑?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体面要紧。”她不得不一再的说到将来的皇后,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出来,太子妃的后位眼下是稳了下来。
太子妃恨透了太皇太后,岂是两句好话就能哄回来的?至于后位那原本就应该是她的,所以太皇太后施恩般的说出来,她是半点也不领情:“太皇太后要说清楚正是妾巴不得的,也不必进殿那么麻烦,现在我们就说清楚好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更是黑了三分:“好多都是家事,哀家……”
太子妃却打断了她的话:“事无不可对人言,太皇太后刚刚指责妾的时候可是理直气壮,怎么现在却又不敢说了呢?”她扫一眼四周的人:“给本宫退开,四十步,不,五十步之外,否则们就等着抄家灭门吧。”
有太皇太后的人以为太子妃说话会分神,想悄悄接近夺下太子妃手中的剪刀却被她发现了。
太子妃再次看向太皇太后,目光在皇帝的脸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我们一件事一件事来说,妾有得是时间,自这里走到灵棚可要用不少的功夫,妾想这些时辰足够我们把每件事情都说清楚了。”她又开始慢慢的向门移动:“先说那两个宫婢,太皇太后您先说还是妾先说?”
太皇太后气得头发都要根根直立而起,但是她只能长吸一口气:“宫中之事以后自然要由来决断,哀家只是想好好的伺候佛祖,祈求佛祖保佑我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太子妃却不理会太皇太后满口的仁义道德:“太皇太后您没有听清楚妾的话吧?妾是问那两个宫婢您还坚持让她们为嫔妃之一,还坚持让妾……”她握紧了剪刀盯着太皇太后,说得字字都清楚的很。
太皇太后心口的血差一点就拍开了她的咽喉,强吸气才压了下去不得不飞快的开口拦下太子妃话:“哀家说过了,这样的事情,哀家是说不管是谁要为妃为嫔,自然要由来做决断;哀家老了、哀家……”她心头有气岂能就此完了,那口气顶得她胸口疼痛当然想说几句话,让所有人看看太子妃的不孝,居然逼得她老人家不得过问宫事。
太子妃住足:“您是说,红鸾和那个冷玉都不会进位做什么才人之类的妃嫔,依然是女官,对不对?”她问得直接明白,不容太皇太后马虎半点。
太皇太后被逼得嘴角溢出血丝来:“红鸾无所谓,但冷玉不同她不为妃嫔有违宫规。”她也不能步步后退:“此事当然现在不用提,但是以后还是要给冷玉个名份。”
太子妃仰头看向太皇太后:“妾说过,妾不会奉旨;冷玉,让她去尚寝局!”
皇帝微微皱起眉头来,太子妃如此做就太过了,如此处置冷玉只会给太子妃带来一个妒字而已:“祖宗家法就是这个道理,冷玉的位份由决定就是了。”
太子妃闻言看向皇帝:“那吴姓宫人呢?就由妾来打发,如何?”吴宫人就是她心头的最硬的刺,因为那是皇帝亲自点名弄到东宫来的;冷玉的确是不太好打发,她也不是真得要玉石俱焚。
就如那人提醒她的:要好好的把握机会,弄到最大的好处;她才忍下了冷玉那口气,当然了,她不会就这么罢手的,但是冷玉倒底还在她的手里以后再想法子除掉好了。她看一眼冰儿轻微的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她都被太皇太后逼到了绝路上,总算明白了一点如何争取自己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