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仔细注意着令狐绝的神情变化,虽然令狐绝尽量掩饰,尽量隐忍,但是,由他刹那晃神后的平静中,柳絮儿已经明白了许多。她暗暗一笑,再度加快了速度。
十数乘鹰马扬翼迎来,领头的是舒老夫人,她的目光一触及柳絮儿,面色煞时变得一片灰白。
坏了。令狐绝这才想起舒老夫人和柳絮儿曾经还有过一段仇怨,回首极快的一瞥柳絮儿,柳絮儿当是平静,只是在令人不敢逼视的目光里,有一股隐约的,如寒刃般的冷酷意味!突然,她笑了,旁若无人般温切地道:“舒族长,多年未见,可好?”
舒老夫人面色阴晴不定,倏红倏白,神态里有着憋屈,隐约中,流露出自惭形秽的拘束。当年,她和柳絮儿同为半步王级,可今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能不叫她失魂落魄,意态寥落。
令狐绝心中有数,自然不会看舒老夫人如此尴尬下去,双翼轻旋,含着笑意抱拳为礼道:“舒姨,你老怎么来了?偶,对了!”说完,一拍额角,转身对柳絮儿,仿似满带歉意地道:“宗主,大军驻地,为恐引起慌乱,是不允许私自飞行的,你看?”
柳絮儿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也知道他装腔作势所为如何?淡淡一笑后,缓缓而降。孔雀与孔雀相逢,才会展尾以斗妍,今时今日,她和舒老夫人已经不在一个层次上,以她的心性,自然不会做无谓的炫耀。
舒老夫人也清楚令狐绝的好意。百感交集、黯然垂首后。率族人回营。
柳絮儿冷漠的站立着。目视鹰马的离去,嘴角勾成一道带有孤傲的弧线,转过脸,对身侧的令狐绝道:“绝儿,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为师还不如你这个舒姨,可今日————。”可能是顾忌令狐绝的面子。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语调道:“有些人就是抓不住机会,认不清形式,以致到最后碌碌无为,绝儿,为师可不想你成为这样的人。”
这句话听上去是作为一个师尊应有的教诲良言,但言外之意令狐绝心中清楚。还没等他回答,一旁的狐殿已满不在乎的插口道:“那倒不一定,柳宗主,白云沧海。河东河西之分,有的时候。又何尝需要十年呢?说不定,不出一年,本王就能和你平起平坐。”
“是嘛?”柳絮儿以深邃得一如海底的回声般道。
令狐绝能听出蕴含在平静中的那一抹杀意,赶紧道:“宗主,我们进去吧。”
柳絮儿微微一哼,先行举步。狐殿嘴里咕哝了几句,紧贴着令狐绝而行。
还未到营门,老头儿等人已矫健的飞跃出来,本来是要迎上来的,可一看三人前行的架势、气势,就知道伴随堂主而来的二人是真正王者,不能失了礼数,一干人立刻排成雁翅队形,齐齐躬身行礼。
这个时候,令狐绝也顾不上客套,示意老头儿等人免礼的同时,朝曼丝招手后道:“宗主,弟子先让人引你去小憩一会,弟子还有些事要去处理,等处理完后,再去拜见。”
柳絮儿唇角噙着一抹友善而亲切的笑意道:“绝儿,你去忙吧,为师正好领略一下这军营的铁血风光。”
她说话时的语调,神态像极了一个爱护弟子的师尊,让令狐绝心里暗暗冷笑,但是,在眼前,他却只能忍耐。一旁的曼丝睹状之下,赶紧欠身相迎道:“宗主,这边请。”
柳絮儿以一种威严的目光注视君临堂的一干强者后道:“绝儿,等宗内的其他人到了之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他们去做,无须客气。”说完,朝众人微微颌首后,在曼丝地引领下走进了大营。
目视着柳絮儿的背影,令狐绝黯然一叹,想举步进营时,猛然想起身边还有个狐殿,转头回望,刚好看见狐殿正无可奈何地朝他耸耸肩。
“怎么?殿王,你也对军营有兴趣?”令狐绝轻沉地道。
狐殿饱含深意地眨眨眼道:“本王是对你有兴趣,怎么?你就不怕有人会对你不利?好了,你做你的事吧,本王你就别管了。”说完,身躯轻颤,冒出一片淡蒙蒙的红雾后,整个人消失于虚空。
刹那的怔愕后,老头儿等人一拥围上,还没等他们开口,令狐绝将指比唇,示意等下再说,让野狼在营门迎接已在远处现出身影,疾驰而来的流影宗强者,他率着老头儿等人进入了军营。
帅营内,翘首以盼的西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令狐绝把方才发生的突变说了一遍,他才明白撤兵的原因。看着令狐绝写在纸上的顾虑和接下来的想法,他用力吸了口气以平静自己纷乱的思绪。
生怕柳絮儿有什么特别的神通,以致俩人没在这方面做多少的交谈,只是按照军情的变化调整了大军的部署,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等孤独琼的红月旗归队后启程。
善于观颜察色的老头儿等人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每一张面孔全透着忧虑,迷惆之色,当然,更有着一股无可言谕的沉重预感笼罩在他们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