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情报这么快便获得了,这的确值得庆贺;而另一方面,丹朱竟连冥界的头号人物都抓住了,看来他们的进度还真的是落后了许多啊。

    “能……说得再详细些吗?”林茂和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开始在明言与小瑜之间摇摆,神情显得有些焦灼。

    明言与小瑜对视一眼,忽然就觉得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或许超出了先前的预想,一时竟也没了继续玩笑的心情,只得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点点头表示同意。

    迁回火流洞好像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但定居后的重建、修缮,以及驱赶附近的妖魔却花费了江自流等人不少时间,以至当他们完全安定下来时,消息早已散播出去老远,甚至时不时地有陌生的身影来火流洞附近转悠,只为确认传闻的真实性,看看那个传说中大名鼎鼎的晖魔是不是真的再度现身了。

    “老大。”像是对这种情况有所觉察,某天跟着江自流巡查时,隗啸禁不住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咱们现在回了火流洞,行事却像从前一样张扬,这会儿又对这些刺探情况的妖怪完全放任不管,这样下去……丹朱迟早有一天会收到信儿的。”

    “收到就收到呗。”没成想,江自流一点儿也不畏惧,“我还就怕他收不到呢。他若来了,倒省了我大费周章去找他的麻烦。”

    隗啸本觉得引了丹朱到火流洞来是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可眼下听江自流这么一说,却在忽然间放下心来,甚至因之生出了平静的微笑。

    “怎么了?”见他忽然不说话了,江自流显得有些疑惑。

    “没事。”隗啸冲江自流笑笑,“就觉得有老大在真好。就算前面有天大的困难,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发过誓的。”江自流淡淡地说,“我说过,要叫弟兄们不再吃苦,从今往后都抬头挺胸地做人。”

    “老大……我真想象不出,要是没了老大,我们可该怎么活下去……老大就像是我们的指路明灯呢。”

    “别这么说。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江自流顿了顿,话音稍稍放低了些,“也算是……为我不在的那些日子作些补偿。”

    他只把话说到这儿,硬是将后半段给生生咽了回去。

    “我这么做,也是希望你们永远不要遭受我曾遭过的罪,永远不要像丧家之犬一样流落街头,任人蹂-躏、欺凌,却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会到头。”江自流在心里默默续着方才没能说出口的后半段话,“我希望你们永远不要扭曲自己的灵魂,永远不要卑躬屈膝,永远不要像乞丐一样在尘灰中匍匐,永远不要像流浪狗一样对着陌生人摇尾乞怜,为的不是理想也不是希望,而不过仅仅为了在这个肮脏的世间存活下去。这样的卑微,没有任何意义。”

    估摸着消息应该早就传出去了,火流洞也基本修缮完毕,江自流也就不再避讳,成天大摇大摆地领着弟兄们在累渊谷四处游荡。有时候为的是觅食,有时候为的是对侵扰火流洞的妖怪施以颜色,有时候则是为了探听时新的消息。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自流和弟兄们在累渊谷的日子也渐渐地滋润起来,甚至有了点儿当初鼎盛时期的味道。

    “切记,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敌。”但江自流还是时常这般叮嘱弟兄们,“近段时间,一定要避免单独行动。如果遇上打不赢的情况,就索性逃跑,或者给弟兄们发送求救讯号。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大家万万要记好了。”

    所有人都一副认真的样子,似乎要把这段话给刻进心里去,独独顾槐公开表示了疑惑:“老大,正面迎击敌人不正能展示我们的勇气吗?你以前也曾经教导我们,绝不能在敌人面前显出畏缩的样子,不是么?不管是生是死,气势上都不能输——这不是老大以前最爱说的话吗?”

    江自流叹了口气,深深地望进了顾槐的眼睛:“如果不是因为这场长达两千多年的分离,我或许依旧会这样教导你们,也或许依旧会引导你们遵循这样的原则。可是现在,我不能再冒这个险了。”

    洞穴内一片静默,许久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我们剩下的兄弟已经不多了。”江自流有些动情地说,“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弟兄。现在妖界的形势大家也都知道。我不提倡没有意义的牺牲。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众人齐刷刷地应了一声“能”,跟着都不再说话,看上去似是陷入了沉思。

    江自流将目光转向顾槐,见他双手撑在膝上,目光低垂,看上去似是若有所思。

    这天,江自流像往常一样带着几个弟兄在火流洞附近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