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应了那句话:哪个少男不有情,哪个少女不怀?
谁让向日葵伸向不该伸向的那个地方呢?可那个地方是太阳温暖柔情的所在呀。向日葵离不开太阳,这是至情至理的大道理。按今天的认知,宝峰并没有错啊!
在少年他的眼里,黄洁渐渐丰满起来,胸脯和臂部犹如发了面的馒头,此起彼伏比着赛着看谁向外更有张力。可在腰那块地儿,却不可思议地细了不可能地再细下去,算盈盈一握了。在这其中,颈项和脸蛋腻白腻白的,如同丝绸样地光滑,瓷器般地光泽,时不时地晃得他晕头转向。失去了方向,他就只有呆坐的份了。
由此想入非非,那胴体会不会也如此肥腻白嫩哪?如果咱的手能摸得,那该有多好,哪怕只有一次呢。他坐在课桌前一个人呆想。
当其时,黄洁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不再是皱着眉头斤着小鼻子斥他为乡巴佬的不屑一顾了,不再是男女生躲避唯恐不及的老死不相往来了,而是有话说话,没话微笑,充满友谊地表达。有时黄洁还有求于他,宝峰字写得漂亮,作文顶瓜瓜,虽然上了中学他们不在是同班同学了,可还是同校同年级,宝峰的那点本事传到她耳朵里就更透着美妙的神奇,范文隔着班级通过班主任老师的口读出来,那感觉就是不一样。这也是宝峰后来最终赢得那颗芳心,最紧要的一个筹码。
这所中学,宝峰的同年级有浩浩荡荡二十个班级,如果是军队那就是一个师团的编制啊。
所谓距离产生美,这句话不知道谁说的,真是一千个准确。黄洁有求于宝峰是写作文。女孩子大了,虚荣心也跟着长大了,她们总要跟谁谁比一个高低。女孩子成功也在这个地方,失败也是在这个地方。那么吃亏呢?所以,虚荣心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个千万要不得的东西。
这不黄洁就让长了歪心眼的宝峰钻了空子,借着帮写作文之机,一不经意之间偷看了**。要说看只是半个,没看到尖顶。当然宝峰作了窃贼狂猛的心跳,黄洁不会听到,听到就麻烦了,她就不会让贼人得寸进尺让,还让他给写书皮和各个笔记本的名字,有了进一步的耳闻目睹。
要知道一上了中学,女孩子的书啊本啊再也不是熬汤状了,似乎同身体一样也变得无比洁净了。它们,也要像主人的样子,无限地整洁下去。不但要包皮儿,写在那上面的字也要有个俊俏的样子。因此宝峰就在一个又一个的白净的皮上,挥洒着他的书法。他写着写着,感觉到这白净的书皮儿不是纸质的,分明是人的白净的皮肤哇。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工作啊,宝峰心想,为一个有爱意的女孩子写字,并且是在她的皮肤上,多么无比的舒服加舒畅呀!
黄洁,黄洁,这个黄洁,比那个黄洁要写得好看,写得有感情,写得洒脱,哎呀呀,不好,这个字咋多出了一笔。宝峰快要写完的时候,他乘黄洁不在身边,突然灵机一动,心头一热,血往头上撞,神出鬼没找到了一张纸,又神使鬼差地在上面写上了一行字,然后夹在书里面。作完写书皮这件事,他又把最后的两个书皮儿写好,放下笔,走出了家门,走出了楼门洞,走出了红楼房区,梦游一般,全身轻飘飘的,那双脚软软的,轻轻的,仿佛没着地儿,他在整座城市转悠了一圈又一圈,是不是已经神魂出窍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像一个爱情的游魂,等待着一个没有实际意义的答复。
要知道他在那张白纸上写了些什么?你去问他,他一定是记不起来了,他只知道自己像一个梦中遗了精了的男孩子,该表达的,他已经表达了,是泼出去了的水啦……
三天后,他得到了同样的收条,他才记起他在三天前的那个下午他到底写了什么衷心而热切的话语。
黄洁,你是我最最恨的人!
(反意词)
历史性爱情的回音。他收到了!这是他宝峰人生第一次在情感上的成功。
他在三天焦渴的等待中,小心翼翼,避开所有来自她的声息,但,内心里的挣扎却是十二万分的激烈,他多想迎面去捕捉她含在眼睛里的东西啊,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的那一刹那的判断是错的。在实与虚之间,他选择了实在的东西,比如纸上的字,比如声音。
他渴望白纸黑字,亲口答复,在这方面他是传统的唯物主义者。
记得黄洁递给他的那张纸是夹在一个红色的笔记本里的。那天晚上他正在心神不定的涮碗,整个厨房弥漫于虚无飘渺的白色蒸汽里,一个红色的东西在眼前一晃,他一侧头,一个声音跟了过来,这个送给你!
随后声音没了,人也不见了,一个红色塑料皮的笔记本遗落在炉台上。厨房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竟慌张起来。
他慌慌忙忙用湿手把笔记本揣进裤兜里,又慌慌乱乱地把剩余的碗筷冲洗干净,放进自家的碗厨,转身向厕所走去。可恰巧这时厕所被弟弟宝海占据着,宝海在里面说哥,你等一会儿吧,咱在大便。宝峰这个气呀,心想这小子生下来就是专门和我作对的。没办法,他只好走出红楼区,在一个路灯下拿出笔记本。
这笔记本不大不小、不薄不厚,正合宝峰的心意。看来她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他打开来左翻右翻,前面没字,后面的纸页上也没半个字出现,他有些气馁,心里想这算是咋回事?有物,无心声啊。
我被拒绝了?拒绝,善意的拒绝。初秋的风刮痛了耳朵,也刮动了纸页。纸页的响动哗哗的有些悦耳,翻着翻着,一张小纸条飘然而出,飞舞着在宝峰的眼前上下转动着它娇小的身子,逗引着他上去抓挠。宝峰伸手抓了两次,不但没抓到,反而让它飞过了头顶,在路灯下翱翔了起来。他不错眼地盯视着它,头上的汗便下来了,此时,脚没去追,可那颗心随着它已飞得老高老远……
最终那张纸条,不管怎么调皮、怎么挣扎,还是落入了宝峰的掌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