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陵最顶端的雪在二月的第一缕阳光中化去。山中生了些野草,枝头上也长出些嫩芽。

    一只灰色的杂毛兔子小心翼翼地从洞里冒出了头来。春日里万物复苏,但对于野兔这样弱小的生物来说却是危险的。

    无奈那青草太香,兔子也忍不住嘴馋。它扑朔着前肢往那青草堆里跳去。刚刚跳过去忽然青草堆中蓦地抬起一个捕鼠网。

    杂毛兔子顿时惊得四肢乱动,带着那网子也不停颤动。那兔子不算肥,却凭着一腔求生的欲望挣扎着从捕鼠网中伸出了一只脚去。

    杂毛兔子将办边身子挂出了捕鼠网,整个捕鼠网承受不住杂毛兔子的重量。杂毛兔子一失重从捕鼠网中侧翻了出去,摔在地上飞快地跑了。

    随着杂毛兔子的落地,林中传来一声重重的女子的叹息。

    “像你这样,我们多久能吃上肉?”风歌儿手里拎着一只獐子依在长了些青苔的树干上。

    曹熹月蹲在草丛里,手里还拎着捕鼠网另一端的线。她一回头看见风歌儿手里的獐子,顿时嘴巴又撅了起来。

    “谁跟你比打猎?哪里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样子?”

    风歌儿抬了抬眉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曹熹月的模样。

    灰色的布衣,未施粉黛,未佩钗环。布衣上沾了些水,有一片湿濡,脸上还沾了些土。

    饶是如此装扮,饶是如此灰头土脸的样子,也丝毫不妨碍曹熹月扔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白眼来。

    “吃过烤獐腿吗?”风歌儿慢悠悠地说道。

    曹熹月的白眼一瞬间收了起来,眼里泛着光:“没吃过,好吃吗?”

    风歌儿点点头:“和牛肉差不多,但又比牛肉嫩一些。”

    曹熹月跟在风歌儿身后像个小跟班:“那要不要再采些香料什么的?”

    “我们还有盐吗?”

    “还剩一点点,但是得给宝笙留下。”

    “那就用你们去年晒干的香菇吧,磨成粉也行。”

    原本以为曹熹月养尊处优惯了熬不住这么清贫的日子,没想到适应得还挺好。

    那天在乱葬岗,风歌儿将蕙兰重新安葬了,又将宝笙背了回崇安陵。自那一天起宝笙的情况就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宝笙就平静地躺在床上,坏的时候便会起热症,抽搐,呼吸不畅。整整一个月贺兰重华与风歌儿、曹熹月都轮番守着宝笙。

    朝廷原本往崇安陵送的物资就少,仅仅够一个人的,如今忽然之间多了些人还有个病重的宝笙,靠徐长弓一个人进山打猎拾柴已经够不上了。贺兰重华守着宝笙的时候风歌儿总是休息一会儿就去林子里猎些猎物回来。

    曹熹月闲不住,也跟着风歌儿。可她不会功夫,挽弓的力气始终不够,更不用说准头。她便缠着徐长弓教了她这些捕鼠捕鸟的法子,能捕着一两只鸟,一两只兔子,也算给大家改善伙食了。

    风歌儿与曹熹月往崇安陵的住处走去。原本四人的住处应该是在崇安陵山下的一座佛堂的。可那佛堂森冷,又不好在佛堂杀生,再者宝笙也不方便露面,他们便在佛堂之后找了一处守陵人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