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宝笙为风歌儿绾好发髻,她原本是不擅长这些梳妆打扮的,但在进宫之前她去寻了好些曾在宫里当过值的人去学了来。宝笙拿起雕金点翠凤形华胜在宝笙的发髻上比划了一下:“皇后娘娘,今日是第一次见太后还是穿凤袍吧?”

    风歌儿摇了摇头,指了指放在桌上的一支平填凤形玉簪和一支蕾丝莲花琥珀步摇说道:“今日穿常服就好,用这玉簪和步摇就行。”

    宝笙放下雕金点翠凤形华胜,拿起平填凤形玉簪比划了一下:“这样会不会太素了?”

    风歌儿说道:“太后我曾经见过,最是和善,也十分节俭。当年她执掌后宫时遇到徐州水患,她从宫中拿出了数十万两银子赈灾,将宫中所有不必要的开支全都削减掉,这才让徐州百姓度过了难关。如今听闻太后在长乐宫中一心礼佛,我们也不必太过奢华。”

    宝笙为风歌儿穿戴整齐说道:“难怪进宫前娘娘就让奴婢准备了无量寿佛图。奴婢这就去准备。”

    风歌儿抬头看着宝笙面色凝重。宝笙心中一惊:“皇后娘娘怎么了?”

    风歌儿认真道:“笙儿你知我视你为姐妹,无外人的时候不用以’奴婢’自称。”

    宝笙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

    风歌儿这才与宝笙往长乐宫走去。

    长乐宫是历朝太后与太妃住的地方。但先皇与太后伉俪情深,先皇后宫中只曾封过三名妃子。那三名妃子都是重臣家的女子。有两个在韶华时便香消玉殒,只剩下一个性子冷淡的。那位太妃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在先皇过世之后自请去昕月岛上住着。如今这长乐宫中只有太后一人住着,倒显得有些冷清。

    风歌儿走进长乐宫,长信殿外跪着一人。那人正是一袭白衫的贺兰重华。他跪在长信殿外,背脊仍旧直挺挺的,没有丝毫软弱畏惧的姿态。不过和着昨夜发生的事,贺兰重华这姿态也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

    风歌儿打量了一眼贺兰重华,贺兰重华也正好抬头看着她。贺兰重华左眼下的泪痣在他玉白的皮肤之上格外显眼。三月里天气虽回了些暖,但天气依然凉着。贺兰重华一袭白衫有些薄,冻得他指尖都有些泛红。

    风歌儿看了看贺兰重华的肩膀,微有些削瘦的肩膀隐在白衫之内,看得出那肩膀之下就是劲瘦有力的背部肌肉。不难看出,贺兰重华并非那些柔弱无骨的寻常乐师,至少是有习武根基的。

    只是在风歌儿看来,他的那一张脸长在男儿身上真是美得毫无必要。贺兰重华眉宇之间隐含的戾气,眼角的泪痣,微微上挑的眼尾,让他看上去没有一丝正派气息。若他是女子,着实当得起“红颜祸水”四个字。

    风歌儿越过贺兰重华走进长信殿内。长信殿内太后刚刚服过了药。

    风歌儿按照规矩行了个大礼跪了安。太后赐了座,看着风歌儿的眼神有些愧疚:“委屈你这孩子了。”

    想必昨夜的事情早已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否则也不会罚了贺兰重华在长信殿外跪着。

    风歌儿淡淡笑道:“太后与皇上安康,臣妾便心满意足。”

    太后点点头:“你这孩子心胸宽广倒是好。在宫里可还习惯?听闻你身旁只有一个侍女,可是宫里的侍女不和你心意?”

    风歌儿道:“太后折煞臣妾了,宫里的人都是极好的。只是臣妾喜欢清净才让宝笙一人在椒房殿伺候。”

    太后叹道:“这宫里一个两个都喜欢清净,哀家都觉得冷清。”

    风歌儿道:“太后若是觉得冷清,臣妾便来时常陪着太后便是。”

    太后摇了摇头:“你这孩子来陪哀家这个老人家做什么?你要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莫要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皇上面前长了脸。”

    “臣妾叩见太后!祝太后千岁!”曹熹月走进长信殿,向太后行了一个大礼。她仍旧穿着妃色的深衣,腰间用南珠做了飞髾,眉间用玛瑙做了眉心坠,头上簪这点翠蝶形华胜,坠着扭住宝石蜻蜓步摇。她原本就长得人比花娇,这些珠玉一衬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