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山没有想过伽蛇竟然如此耍赖。
——明明一早就把剩的邀月镜转移到妖王宴臻那儿,还偏偏装作一副邀月镜还在自己身上的样子,以邀月镜为饵,与她定下一对一,赢者得的赌注。
结果呢,自然是被伽蛇摆了一道。
——按照伽蛇心里盘算设计,想来不管她谢君山打不打,赢不赢,她都躲不过要去找妖王宴臻这一趟。
不止如此。
伽蛇还这般不讲武德,不打招呼、趁她不备之时直接开打。
输了之后又还输不起,锲而不舍地偷袭沁水,结果连累晚意,也连累无意害晚意的沁水。
谢君山心下感慨,勾了勾手,将此际焉了吧唧看起来约莫十分内疚的沁水重新召回手中。
沁水颤了颤,它记得——
主人谢君山可是给这个叫晚意的孩子亲手写过信的。
她应该……对他不讨厌,甚至算得上怀有善意,也有期待吧。
……可它完全没想过晚意会冲上来。一不留神,自己一剑把他捅得灰飞烟灭。
——主人会怎么想它?会对它彻底失望吗?
不知道是不是在害怕,谢君山眼里的沁水直抖个不停。
谢君山轻轻抚摸着沁水剑身,脸慢慢贴近,温言柔声道:“沁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害怕,不在你、是别人的错……但你下次也要记得再稳重些哦。”
沁水终于不抖了,如往常一般化成了簪子般大小,乖乖缩进了谢君山袍袖。
谢君山手指一点,施了个结界,替身体已逐渐透明至不见的晚意净化。
凝着那团渺小虚无,伽蛇心里莫名有些空落。
伽蛇伸出手去。
眸中紫色变淡,面色看不清楚什么情绪,只声音轻得微乎不闻:“魂息当真如此脆弱?!晚意他、不会往生了?”
黎黛稳了稳心神,在谢君山开口前应道:“我们魂息,向来几界都不管。若真成魂息后还能彻底放下执念,千万年来也只有少之又少的魂息,才有可能获得往生的机会……而晚意公子刚刚中的是沁水,注定灰飞烟灭,不可能有往生了。”
谢君山理了理思绪,平静道:“伽蛇,你是上古剑灵,千万年间与天地共存。魂息的事,你不会没我们清楚。晚意是救不回了……但你只是冲着我来我倒不介意,若你们执意掀起纷乱,只会有更多的人像晚意一样。”
“不管仙界、魔界还是妖界,我们是灵力充沛,几乎与天地同辉。但这个世间,脆弱的生灵可不止有魂息……”
伽蛇面上划过一丝迷茫之色,很快面色绷直,极为克制地低低嗤笑起来:“天意不可违……你如今还在这儿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不过是留恋你神仙的位置吧?你莫不是以为你真还能无事发生一样回仙界?你以为,区区一个晚意就能说服我改变我千万年来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