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初进到家门时看到门口那双黑sE皮鞋端正的摆在鞋架上,眼神微暗,把鞋子摆放在离那双皮鞋最远的一端。他把这视为无声的抵抗。
把手上的外套放置在门边的衣架上,他的目光直视前方,步伐不做丝毫停留,迳直略过客厅那人,正要踏上楼梯回房时,一道低沉嗓音叫住了他。
「回来了,不打个招呼吗?」
林景初手指纂紧了书包的背带,力气之大连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我回来了。」
说完便要上楼,他不想继续待在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站住。」
林景初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只淡淡地问了一句:「怎麽了吗?」
林琛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後,「我回来,你就是这个态度欢迎我吗?」
「欢不欢迎,您该知道。回来不过就是义务,您不是巴不得天天在医院里服务那些您认为对您升官有帮助的高官显贵吗。」
林景初打从心底知道,父亲是个贪恋权力的人,虽然没有愧对母亲,但也没有尽到一个为夫为父的责任。
有记忆开始,每天见到林琛的次数只有一次,便是晚餐时间,但就连晚餐时间他也不放下那些高官显贵的病历资料,为此杨馥玫和林琛大吵了一架。
他永远记得林琛说的,『要是我没有替这些人开刀看诊,我们家怎麽会走到现在?怎麽会衣食无缺?没有我,你们会有现在的生活?』
他并不否认父亲对这个家的贡献,但这当中林琛也否认了母亲的支持,否认了她对这个家、对他的Ai。
杨馥玫本可以是一个千金小姐,她在杨家受尽万千宠Ai,是她让林琛有了接触顶流的契机。当初她哭着闹着要嫁给林琛这个穷小子,让外公气到切断所有的经济来源,是外公後来看到她带着尚在襁褓的林景初蹲在小吃店洗碗的模样,心有不舍才给予帮助。
若不是外公的帮助,他认为林琛根本不会有机会接触到云端,甚至是有现在的地位,现在景云医院的副院长位置不会是他的名。
是他的母亲,是杨馥玫陪着他长大,是她放下千金的光环去工作,是她告诉自己一个人如果要有底气活着,那就先活出自己的价值,所以她才会四处找工作,寻找一个地方让她证明自己。即使小时候她常因为工作忙而把他寄放在隔壁姚家,但她也没有忽略他,她会在晚上睡前给他说故事,会在早上出门前准备好早餐,会告诉他不要自卑,不要否定自己。
而林琛呢?只会带一身气回家撒在他们身上,只会b着他读书,只会告诉他要是没有当上医生,就别说是他儿子,只会一再的贬低他。
林景初回身,抬眼看着他该叫父亲的人,儿时还能看到的一点慈祥,如今只有利慾薰心的贪恋缠绕整身。林琛忘了,忘了他现在的底气是谁给的,忘了他当时与母亲恩Ai的模样,忘了自己的责任。
「您不是在执行一个月回这个家一次的任务吗,不是在履行协议上的职责吗,既然是履行职责义务的话,那我无须对您这个外人有多客气吧。」
在国中时,杨馥玫已看破林琛这个人,便提出了离婚,但此时林琛在景云的地位还没有稳固,他还需要杨家的支持,所以他不同意。许是还有些温存回忆和一些情感,杨馥玫也不舍得这麽决绝,於是拟了一份协议,内容大意是不离婚可以,但林琛必须搬离这里,任何属於杨家资产的事物都不可拿取,杨家能够给予他事业上的帮助,但无法给予其他无关事业上的资产。
另外他必须一个月回这栋宅子一次,不得有任何异议。
林琛答应了,尔後他也确实得到了杨家的帮助,让他在医院里风生水起,坐稳了现在的位置。
林景初知道母亲为何要求林琛一个月回家一次,她想让他知道父亲这个存在是不可抹灭的。他知道这是母亲的心软和挽救,她想挽救这个家,想重回儿时那少有的温暖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