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苏可筠,翁顾长舒了一口气。
他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岑今就对苏可筠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竞争意识,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她终于可以明着吃醋。偏偏翁顾他们专业人人要强,个个都要为以后的考研、留学、工作做准备,本科能做的课题就那么几个,他和苏可筠难免要分到一组去。岑今倒也不是会闹得多难看,但每回看到他们俩一
起合作,脸都拉下来了,甚至问他:“你们班第三名是谁?为什么每次都不和你选一样的?太没有眼光了吧?”
翁顾当时只觉得好笑:“第三名也是个女生啊。”
“我又不是仇女,我只是……”
她那天的话被出来通知他“老师到了”的苏可筠打断了,但不必她说完,翁顾也知道她要说的是“我只是不喜欢她”。后来岑今的症状就变异了,从看到他与苏可筠在一块儿就吹胡子瞪眼的,变成了远远地躲着。她一个艺术学院的,和苏可筠的交集也就只是因为他而已,渐渐地,他上课她也不跟了,比赛也不来看了,自习也不陪了,虽然因此减少了不少争吵和麻烦,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他打完辩论赛,顺便看到了岑今某门课的补考通知单的时候,才终于明白不对劲在哪里——合着这丫头是二极管成精啊,谈个恋爱不是要24小时黏在一起,就是完全不见人,是她不知道“缓冲”两个字怎么写,还是苏可筠确实出现得太频繁了?
翁顾是个神经大条的铁直男,可有些事,只要上了心,就不难看出来。什么“直男思维”都不过是借口罢了。他想了想上学的时候的那些事,不由自主地感叹:“活该我被甩啊。”
他们分手的事情前几天岑今有分析过,还大方地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说那时候她太任性了,不懂事。翁顾也说自己的错处更大些,那时候他太拧巴了,就想着对父母证明自己,忽略了太多的东西,现在想想那时候他整个人都幼稚得可笑,像个恃宠而骄的小孩,确实不适合恋爱。两个人说到最后跟检讨总结大会似的,尴尴尬尬地用“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这种垃圾术语做了结束词。
不过现在想明白了,就简单多了。
其实不需要向岑今解释那么多“我们没什么,我不可能会劈腿,你应该相信我的人品”之类的话,她不喜欢看见苏可筠,就不要让她不高兴好了。
况且,苏可筠的心思,好像确实没那么单纯。
叶昶可能已经忙完了,看到信息,回了个电话过来:“我就知道你会不看好《长安行》。”
“我更好奇你为什么看好它。”翁顾看了一下午的资料,眼睛有点累,开了个免提,仰起头滴了滴眼药水。
叶昶哼了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原作的悲剧基调改不了,这种剧本拍出来可能口碑不错,但是收视率、播放量不会多好看,不值得这么多投资,不过苏经理喜欢啊,你放心,这部戏的投资不走公司的账,振业基金主投,赔了算他们的,赚了,咱们也跟着喝汤。”
翁顾问:“那你们新公司形象的损失算谁的呢?大手笔投资一部剧,然后扑得血本无归——这剧情眼熟吗?刚开张,还没做出名堂来就敢这么玩,你是打算只靠总公司和振业的投资经营了是吗?”
其实以行远现在的家底子,别说一部A+级别的电视剧扑街了,再来两部也不会影响到资金流。但他们有《狂欢派对》的前车之鉴在,投资人、银行都希望他们谨慎行事。振业基金是有钱,但人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长安行》如果扑街了,很可能会影响到行远与振业的长期合作关系。
叶昶今天忙进忙出的,喝了不少酒,正燥得慌,闻言有点不服气:“岑明翔扑了一部电影,咱们就不许亏了是吗?”
翁顾冷笑了一声。
“你让我缓缓。”叶昶走近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又重新拿起手机,“苏可筠非常看好这部剧,这部剧的投资是她亲自带着剧本向林夫人争取来的,我觉得人家母女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个面子给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可以调整一下顺序,尽量让另外四部戏先播,给公司把名声打出去。而且《长安行》好好营销的话,口碑不会差的,悲剧的感染力一般而言还是超过普通故事片的,后劲会很足,有前面四部戏的成绩打底,这部戏赚个口碑,对咱们的影响也不会特别大。”
翁顾问他:“你就这么肯定另外四部成绩一定会好?”
这问题倒是难住了叶昶,这个圈的局势一向千变万化,连那些有名的“票房常青树”、观众缘极好的演员、编剧都有失手的时候,他要是拍胸脯打包票说另外四部戏肯定会大爆特爆,那就真的是托大了。只能说,另外四部戏原作人气就不错,剧本也相对而言比较符合大部分观众的审美,依托行远如今完整的制作体系,再多花时间、精力打磨这几部戏,能保证剧的质量,然而后续如何,还得看观众的选择。一口气做五部剧,是翁顾给他的信任,也是考验,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他连扑了两部,甚至三部……
叶昶打了个寒战,有点不敢想了。
“说到这个,我正要和你说,苏可筠确实不适合这个圈,我本来以为她智商高,成绩好,去了分公司,专心某一项工作的话,可以发挥优势,但现在想想,思维模式是天生的,她又骨子里带傲,喜欢做领导——你和她谈一谈,劝她离职吧,资遣费给得大方一点。”
叶昶吓了一跳:“你疯了吗?她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