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诶,对了,今天县房管所的小刘来我们这里办事,我顺便问了一嘴公租房的租住条件。只要报春真下岗了,就完全符合租住条件。”
“这个我早就晓得。可把他们迁进津川来,靠什么生活呢?还有,玲玲上学怎么办?”
“玲玲上学的事我可以帮忙,好歹我在教育局干过几天不是?只是报春的工作问题有点儿难办。”
胡舸帆思忖道:“我觉得,思梅的话说得没错。现在不比前些年了,只要人能干勤快,在哪里都能活。”
“对头!只要人能干勤快,就是块金子。是金子,就哪里都发光。就拿吴书记来说吧,自从跟着吴书记以来,我常常在暗地里观察他,我发现,吴书记真是位干实事的领导。这不,前几天他爱人生病住院了,可他一边照顾病人,一边照顾家里两个孩子,工作一点儿都没落下!这些,都值得我学习啊。”
“什么?吴书记的爱人生病住院了?”
“是呀,可吴书记的工作仍然有条不紊。真是让人生敬呀!”
“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又不是我领导,一点儿思想动态,还要向你早请示晚汇报?”
“我是说,吴书记家里有难处,你怎么不早说呢?”
“那是人家家里的事,告诉你有什么用?”
“我去帮把手呀!”胡舸帆坐正了身子,手指在菜谱上戳得笃笃响。“别的不说,我去送送饭,帮他们洗洗衣服,接送一下孩子什么的,总可以吧?”
“人家吴书记孩子比雪雪还大,不用接。不过,送送饭什么的,倒是可以。我看吴书记这两天跑得跟陀螺一样,怕是转晕了。——不对!”赵正华一双小眼睛盯着胡舸帆。
“干嘛?”
“你是不是想借帮忙的机会,向吴书记开口?”
“呸!只有你才这样媚俗!亏你想得出来,那和趁火打劫有什么两样?!”
吴书记平时寡言少语,胡舸帆见了有些害怕。但吴书记的爱人梅大姐却是个热情爽直的,胡舸帆觉得这性格和她是对了路。最让胡舸帆心里温暖的是,梅大姐对她特别尊重,一口一个小胡,说话虽然高声大气的,却总是以商量的口吻,客客气气的。胡舸帆本是冲着对吴书记的感恩之心,来帮一把而已,没想到,夫妇俩的真诚尊重,反让她喜欢上这一家人。吴书记的一儿一女天天回家来有热饭热菜吃,也一口一个胡阿姨的,叫得爽爽气气,胡舸帆便丢了献媚的羞耻心,感觉像是帮朋友的忙而已。
看着梅大姐的身体渐渐好起来,胡舸帆心里明白,如果要求吴书记帮自己弟弟妹妹的忙,现在就是时候了。可是,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胡五正式拜了师傅学漆工。原以为这活儿轻松,没想到却有另一番痛苦。原来,把生漆熬成熟漆是漆工最关键的一环,漆熬得好坏直接关系到家具的光泽,火候一丁点儿没掌握好,就前功尽弃,损钱折本。胡五学得很用心,不光在师傅家里看师傅口授操作,还把生漆拿回家自己练习。三个月之后,胡舸帆回坪上去,胡五欢天喜地跑来,说他练成了。
一见胡五,胡舸帆吓了一大跳。“你脸上怎么了?”
只见胡五脸上、耳朵上、脖子上,全是红疙瘩,有的抠破了,结着血痂。
“嗨,小事儿!熬漆熬的呗!生漆过敏。”
“那你怎么不早说!实在干不了,就别干这活儿,何苦呢,好好的一张脸,烂成这样。”胡舸帆心疼死了。
没想到这个被家里宠大的弟弟却说:“师傅说了,适应了就好了。你看,都已经结疤了,快了!”说着,手又在另一只手上拼命抓起来。胡舸帆拉过那双手一看,手上也满是红疙瘩和点点滴滴的血痂。胡舸帆又翻胡五的衣襟,胡五一把摁住,不好意思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