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我们的垒球运动员!”
赵正华趴在成绩公示栏的墙上,找到《外国文学》这一科。下乡整党一年,他参加完了自修大学的最后一门学科考试。乡下确实是学习的好地方,除了夏天蚊蝇多点,冬天冷点,时间挺宽裕,最让人踏实的是,不用惦记电费。他买了一个60瓦的电灯泡,安在他的宿舍里,每晚学习时,都如沐春光。幸福!心无旁骛的学习,实在是太幸福了!
如果这次外国文学也过关了,他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当初报考的同事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坚持。
可是,这外国文学他心里特别没底。别的不说,最恼人的,是那些外国人名和地名,读起来拗口不说,还他妈特别的长。就拿那个苏联的文学作品来说吧,一个人名,动不动就十多个字,他背得极其痛苦。法国文学名字倒是不长,可是,又重复来重复去的,扯不清。比如那个大小仲马,明明是父子俩,可书上都写仲马,他一不留神就张冠李戴。搞不好,考试时他也给父子俩戴错帽子了。
赵正华拢起手哈了一口气,暖和了双手,伸出一根中指,按在成绩表上,忐忑地从上往下移动。奶奶的,这么难的学科,居然也有人考90分。他耐心地一栏一栏往下移,他知道,他的成绩不会在上面。所以,90分数段他几乎没看,很快移到了80分数段。没有他的名字,再正常不过。再看70分数段,还是没有。他心里有一点紧张起来。手指粘了粘嘴皮,蹲了八字脚看下方的60分数段。一只手按成绩表,一只手不由自主捂住胸口。这个分数段再没有,就完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60分数段里还是没有。
赵正华不甘心,重新哈了口气,暖和了手指,再来。
第二遍看完70分数段,他放弃了,果断地从最后一页的最低分看起。
去他的,从前都从前面往后面看,今天从后面往前面看才发现,居然有考零蛋的。再往上看,有2分的,3分的,十几分的。赵正华心里嗤道:这不是丢祖宗十八代的人嘛。
一直上溯到50分数段,赵正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上面赫然写着:55。
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不是踏实的落下来,而是落到深渊。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这一科不好过,可是真正看到成绩,还是很失意。只能重考了。最后一科,必须要过,不然,前面的努力全白费了。他又查了考试学科安排,下一次外国文学的考试时间,是在一年以后。
好吧,再坚持一年。
他提起他的假皮包包,拍了拍上面无中生有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上楼。
整党工作结束,该回股里报到了。
贺股长一见到他,十分热情。又是搬藤椅,又是倒水泡茶。
“贺股长,不要这么客气嘛。”
“必须客气。下次,大家伙就该叫你赵副股长啦。”贺股长把茶杯端到赵正华手上。
赵正华一惊。“此话怎讲?”
“你不晓得?”
“晓得什么?”
“政策呀。”
“什么政策?”
“看来你真不晓得。当初整党下乡,有一个政策是,下乡的人员,完成任务之后回来,是要提拔的。你这次工作完成很好,我打听了,给你的工作评价是优秀。我们职成股的副股长职位一直空缺,这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