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是扬州府管辖下江都县的衙门。沈毓坐在马车上还没回去,就被拐到了这里。

    沈父打点好了一切,江都县里的人都十分客气,尤其是刘知县,想必是知道沈父和傅知府的交情。

    刘知县心宽体胖,政绩也平庸,这几年无甚调动,是个十足的中庸之人。

    不蠢也不坏,沈毓心里暗暗评议。朝中也多的是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殊不知惯会和稀泥的这些,有的是真平庸,有的却是实打实的老滑头。

    温氏离京来扬州本是低调行事,却走漏了风声,闹得沸沸扬扬。

    刘知县迎上去一句恭敬的小侯爷,只叫的温彻脸色十分难看。他再怎么庸碌,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此忙改了口:“温小郎君。”

    一旁被略过的沈毓,笑着行了个礼:“刘大人。”毕恭毕敬垂手立着。

    刘知县也是听过扬州城中这个有名的混帐玩意——“鬼见愁”沈小霸王。正要瞧瞧是怎样的酒囊饭袋,却是生就一副好相貌的年轻公子。

    绝对不是绣花枕头一类,整体气度甚至隐约胜温小侯三分。这样的人物怎么会是个商贾之子?说是世家子弟都有人信。

    刘知县可不是寒门出身,而是京城刘氏的旁支。他自小就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勉强进了国子监,出来后也没取得什么功名。

    就连这身官职,也是凭着祖上余荫谋来的。可惜的是当时京中乱的很,急着脱身外放,现在就是想回京都不成。

    中途只调任过一次,来江都县后一呆就是五年。只等得到每三年的返京述职,才能回去。

    扬州城虽繁华,却比起京城,在刘知县的眼里始终是个小地方。所谓的大盐商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充其量是个“暴发户”。

    这样的人家养出的子弟,臭名昭著的话倒没什么。只是现在看来颇有京中世家风度,就很奇怪。这么想着看向沈毓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沈毓这么被人看个里朝外,不是很舒服。勉强敷衍客套完,可算是进入了正题。

    这次进衙门,是为了接二连三的几场大火。而沈毓都恰巧做了见证人或者与其有关。

    衙门里的人有个与众不同,对着沈毓一行人板着脸,严肃方正的很。是个生面孔,处事却很熟练,人称余捕头。据说是从底下县衙里调任过来的。估计是因为这点,被同僚推了这项棘手的事。

    余捕头余昭初来乍到,还不知道沈毓的种种恶行。对他完全是例行公事的客气。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瞧上去却老成的很。

    实际上却很白净,一副秀才模样,文文弱弱的。而不是人们惯常想的,捕快会有的威风凛凛。

    不过捕快也只是表面上威风,因为打着官府的名号。有的甚至能欺压百姓、收孝敬钱,做起恶事一套一套的。

    实际上起初只是贱籍,列于倡优隶卒之中。老皇帝时得了优待,也算是体面活计。可也没过多久,在常人看来,还是个低贱的行业。因其行的“不良事”,也有个称呼叫“不良人”。

    沈毓对这些向来是不站队的,捕快这一行也挺累。办差事都有“比限”,设了期限,如果逾期为办成是要受罚的。罚后再给个“比限”,周而复始,十分严苛。

    因此有捕快为了尽快交差,威逼利诱、严刑逼供,用尽百般手段,造了不少冤假错案。

    眼前这个还行,沈毓也很体恤,问什么答什么,十分配合。当然除了一些不好说的,遇上后只含糊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