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真的心疼徐永旭,那洛神苑不知荒了多久,虽说是流动的水,但里面淤泥堆积,气味难闻。徐永旭的衣裳已经半干了,上面结了一层厚厚污泥;头上也沾上了不少腐烂的草叶;掌心还叫岸边的碎石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齐王如何了?”太后看向了御医,后者正在为徐永旭清理手上的那道伤口:“要不要紧?会不会留疤?”
御医低着头,小声道:“老臣仔细清理过了,请齐王殿下之后一段时间勤换草药,莫要沾水,一个月后就能痊愈,不会留下伤疤。”
徐永旭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太后笑道:“娘娘莫要担心,孙儿心中有数。”
太后气道:“你能有个什么数!你也不知那河多深!直接就往下跳!你当你是淑妃么!”
徐永旭连忙赔罪:“人命关天,孙儿也是想救人。”
这话太后没法驳斥,孔方丘是大儒,孔昀又是孔方丘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就算是心中觉得徐永旭比孔昀精贵多了,她作为皇帝的母亲,也不能公之于口,只能长长地吸了口气,而后叹道:“便是淑妃,先前也因为凉水伤了底子,如今换季便容易染上风寒……你呀!”
徐云瑞这会儿才匆匆赶来,一进屋子,先给太后匆匆行礼:“祖母!孙儿来迟了,事情如何了?”
太后叹了口气:“救是救下来了……可还没醒……你们两个可真是!哀家都快被你们气糊涂了!”
徐云瑞连忙赔笑,又看向了徐永旭:“皇兄受伤了?要紧么?”
徐永旭连连摇头:“哪有什么要紧的,本就是乾元,也没有那样金贵……”
他说着说着便见太后怒目而视,只好干咳一声止住了话头。
太后久不管事,精力实在有限,可这花会是以她的名义办的,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只好强撑着坐在上首:“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孔家坤泽怎么跑出了永宁宫,又去了洛神苑?你们两个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又如何会落水?”
徐云瑞和徐永旭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不知该如何说起。
徐云瑞之前的都只是推论,但若真的要上位者做主,总归还是要讲证据的……
可陆佳泽做事还算干净,加上洛神苑的小河与白稚宫还隔了两道宫墙,若是真的说出口,听上去倒像是胡乱攀扯了。
到时候太后相不相信,愿不愿意做主姑且不论,只怕是觉得他们要铲除异己,为党争构陷别人。
徐云瑞没有直接答话,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人群里的钱嬷嬷:“说起来……嬷嬷不是应该在永宁宫中伺候么?怎么会跑去洛神苑,又和皇兄撞到了一起?”
钱嬷嬷的额头上满是细汗,她低着头,颤颤巍巍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道:“娘娘、齐王殿下、秦王殿下……老奴、老奴之所以前往洛神苑,是因为老奴收到了消息,说是……宫中有坤泽与乾元私通……”
太后挑了挑眉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钱嬷嬷知道太后是心有不满了,连忙又道:“老奴也不相信……但是一个青衣的小丫头,说得有模有样的,还说什么是想来告诉娘娘的……当时娘娘在休息,老奴便带着几个丫头宫侍去看了眼……没想到……”
“没想到碰到了皇长子?”太后冷哼了一声:“那个青衣的小丫头,是哪个宫里的?”
钱嬷嬷抿了抿嘴角,这才答道:“老奴没有仔细问,看样子……像是在未央宫里当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