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瀚面不改色,把花往前一送:“周定送你的。”
“周定哥?”黎从曼错愕地接过:“他……为什么……”
“浪漫啊。”黎瑾瀚反击。
黎从曼哼一声不理他,询问式地看向沈安然。沈安然详述了前因后果,她松一口气,恢复了快乐,噔噔噔跑去房间插花。等她下来,叶嫂晚饭做好,一家人坐去了餐桌前。
黎瑾瀚和沈安然的关系明了了,当初那个由黎瑾浩给沈安然做向导的安排自然是不需要了。机器人展在今天圆满落下帷幕,他打算在黎从曼生日过后,和团队成员一起去国外旅游休假,吃饭时提起这事,随口说了拟定的日期和地点。这是常有的事,大家简单应了,没有多问。
晚饭过后,雨势不见小,无法出门散步,黎从曼和沈安然陪着徐姨在客厅闲聊,黎瑾浩回房间和团队商量旅行的具体细节,黎父喊了黎瑾瀚进书房——早在谭栋轩去找黎瑾瀚时,谭父也联系了他,想要双管齐下,恢复终止的合作。
黎瑾瀚本不想把那些事带到家里来叫父亲为难,这下却不得不一一说明缘由。黎父这才得知个中曲折,眉头深锁地沉默了半天,叹息道:“他们这次是过分了,但是瑾瀚啊,你谭伯伯年轻时救过我的命,又正值栋轩面临副董事遴选的关键期,你看能不能……”
“爸,您不能一味纵容谭家了。”有生以来,黎瑾瀚第一次打断父亲的话:“谭伯伯救了您我非常感激,所以这些年我尽力回报,我觉得够了。”
“救命之恩,怎么能用身外之物衡量呢?”黎父继续相劝。
黎瑾瀚顿了顿,似是在下某种决心,并最终决定问出口:“妈妈和沈姨两条人命,也不够吗?”
一道惊雷炸响,窗外闪电划过,夜空瞬如白昼。黎父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
黎瑾瀚略微垂眸,神色哀戚:“我记得那段日子您很伤心,每晚都会说梦话,断断续续的,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我知道,你们的秘密和谭家、和谭伯伯有关。”
他还记得,沈姨哭着来求母亲帮她,然后她就出了意外。从那以后,母亲成天郁郁寡欢,不久也去世了。好多好多年了,他早忘记了沈姨的模样,可此刻旧事重提,她哀恸至极的哭求依旧清晰可闻。
“瑾瀚啊……”黎父声音颤颤巍巍地欲言又止。
不忍父亲一把年纪重陷痛苦,黎瑾瀚阻止了他后续的话:“爸,我无意打探长辈的隐私,更无意揭您的伤疤,只是想告诉您,报恩的方式很多,但不包括毫无原则的姑息。”
黎瑾瀚目光灼灼,黎父与之对视良久,终是放弃了当谭家的说客。从书房出来,黎瑾瀚一眼看见了楼下的沈安然,她正与黎从曼和徐姨说到高兴处,言笑宴宴的模样令他倍觉窝心。他静静地望着,往事带来的伤情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