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尘土中高贵地飞身躺下
无人救我都有沙抓住一把
曾这么英勇地爱上过他
逃落到泥地里一样优雅
死心塌地太浪费吗在原地忘掉他
烂泥亦能盛放繁花
满地血汗不损信心向上爬
谁要为了他在悬崖悬挂
绳不断我亦要挥剪割下
明明下跌芳心会碎裂落地开花
曾被撇下都不可怕
就怕烂泥没开花
天上地下
落地开花
冬休连着春节,爸妈忙出差,李轩一个人回了老家。修路移新居,小村子大部分人都搬走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家还散落在田埂之上。这儿下雪不多,但每一次白色覆盖大地,苍茫又寂寥。
他爷爷就是其中一户,守着奶奶的坟,守着老屋,守着一辈子的回忆。
年三十的清早李轩裹着厚厚冬装去给奶奶上坟,农村的墓碑不比公墓,没有照片姓名生卒年月墓志铭,只有个小土包。来之前他有很多话想跟奶奶说,说自己和爸妈,说荣耀和虚空,还有,说说吴羽策。但当他真的站在那儿了,想起来的却只有很小的时候奶奶陪在身边,晚上躺在院子里的凉席上看星星扇扇子,把他从老烟囱上薅下来,回家煮两个鸡蛋逼着他蛋黄蛋白都要吃掉……年岁大浪淘沙过,留下的都是零零星星的,烙在记忆深处的小事。
他站在那儿把童年剪影全部过了一遍,直到手脚冰得发麻,才动身回家。半路上收到吴羽策一条消息,祝他除夕快乐,还配了张图,不是他自己,亲戚家的几个小孩子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玩iPad,古老民俗藏在现代科技之下,没有放爆竹,没有贴春联,没有年味儿,机械又疏远。
李轩把那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很久,没有回。他从照片里体会到许许多多的意味,吴羽策想表达的,吴羽策没能传递的,他一一吸纳,照单全收。
有什么渐渐酝酿成风暴,盘旋在心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日凛冽的寒风刺得鼻腔生疼,那里没有他熟悉的麦田清香。
回到家后爷爷在烧饭,年夜饭不包饺子。奶奶走后爷爷就再也不吃饺子了。李轩坐在小凳子上,低着头帮爷爷剥毛豆,倾诉欲越积越重,半晌出了声,支支吾吾:“我好像喜欢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爷爷是个挺温和的老头儿,年轻时候吃过很多苦,老了万念成空,拿得起放得下看得开:“是人家对你没意思啊,还是有意思不能在一起?”
“……后面那种吧。”
爷爷好像想到了什么,关了火,坐到他旁边:“囝囝有没有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