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水秋看到她,怔了一瞬,地递上一条墨色图形的手帕:“前几天我退休了,打算回乡下修养。”
她年纪大了,确实也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不过:“怎么这么突然?”
周水秋看了眼书房,看书籍搬得差不多了,引周文绪和她去后院说话。
“不突然,去年我就考虑这事了。”周水秋洗了会手,转过头,“前几天,我遇到许知意了。”
周文绪怔了怔,之前谈话,她堵着一口气,说话重了些,但是没想到,她和许知意这么快进了面。
“我曾经教过她一年,知道她和韩行舟的事,却把你推到韩行舟面前。”周水秋眉眼笑着,“阿绪,你怪我吗?”
怪吗?
周文绪扪心自问,想了好一会,她果断地摇摇头:“没有。”
“是吗?”
周文绪上前几步,离她只有两步远了,她问:“姑姑,您相信一见钟情吗?”
话音一落,两厢静默,周水秋神色变换,先是惊讶,然后是平静,最后了然:“如果是这样,我对你妈妈的愧疚也能减少些。”
周文绪从包包拿出一张卡,是她刚刚去银行办理的:“姑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可能不多,但请您收下。”
周水秋看着那张卡,视线一移,她抬眼:“要不要跟我回乡下?”
又是一阵沉默,周文绪掠过视线,看向远处开得正烈的蔷薇花,淡雅的花色,平添了一抹颜色。
“不了,”周文绪淡淡拒绝,“我们都该有自己的人生。姑姑您安享晚年,我自己想去妈妈的城市看看。”
既然这样,周水秋不再多说,却也没接那张卡:“这些钱你距自己留着,好好生活。”
她们的谈话跟平时别无二致,但此时的氛围,更像是在无声地告别。
从前,她是小小的一个,跟在周水秋身边跑来跑去;长大些,她会挽着周水秋的手臂撒娇;升入高中后,她时常盯着严厉的周水秋背影。
这些年,感情更加复杂了。
想靠近却又想后退。
今天,她们像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简短聊了几句,算做正式的告别。
人与人之间的维系,是如此的坚韧而脆弱。
回到市中心的家,阿姨迎上前:“周小姐,韩先生订的一幅画到了,我让人送到你画室了。”
换鞋子的动作一停,须臾,周文绪看了眼画室的方向,声音飘飘渺渺:“晚饭我自己做,要是没什么事,您早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