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听到长公主说:“撤了吧。”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后面几道菜肴色味俱佳,非但不会让人倒胃口,还齿颊留香,意犹未尽。
临照水阁并非单独的一间小阁,而是凭湖而建的一座殿阁,殿内有多座水榭亭台,除了设宴的主阁外,其他各处都布置了不同的游戏,有玩投壶、弹棋的地方,亦有玩牌戏的地方,另有伶人表演百戏杂耍,且各处都有灯谜可猜,用膳完毕后便可随意游玩。
这些姑娘有的活泼有的娴静,本来各有喜好,但今夜不同,永安长公主身边围绕的人总是最多的。她走到哪里,哪里的游戏就变得更受欢迎。
陈令漪将这些姑娘们的神态反应都看在眼里。
作为一国皇后,并不需要特别聪慧或是特别擅长什么事情,需要考量的是她的性情与品行。
当然了,大多数人进宫后都会表现得温柔大方,彬彬有礼,哪怕装也要装成这个样子。只有面临意想不到的突发之事,才会暴露本性。
所以除了让宫女暗中观察这些姑娘之外,陈令漪也安排了一些小小的意外。
光今天这一夜,她就剔除掉了不少人。三郎后宫里最不需要的,就是野心勃勃、狭隘恶毒,亦或是愚蠢轻信、鲁莽冲动的皇后。
嗯……还包括紧随在身后,她去到哪里跟到哪里,还不停逢迎讨好的这些。
同样的,今夜也有好几个姑娘入了她的眼,都是仪态端庄,沉稳温和,进退有度的。
尤其是卢氏姊妹,卢昭柔与卢宛然。这姐妹俩是先皇后族中嫡系,算是她和梓馨的表妹。卢昭柔今年十四岁,与三郎同年,卢宛然十二岁,姊妹俩虽然年纪尚幼,言谈举止都颇为沉稳。
元宵灯会结束后,陈令漪心中已经有了一份名单。
元宵佳节,休朝三日,趁着闲暇,陈令漪命人传话给于鹤鸣,她要去见那两名匠人,特别交待了轻装简行。
于鹤鸣安排了车马与侍卫,候在宫城东南侧景风门内。
不多时,永安长公主驾到。
从步辇上下来的长公主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她的秀发盘在头顶,戴高头巾子,外裹黑色襆头。上衣是紫灰菱地飞鸟纹绫袍,窄袖交领,及膝的短袍摆,是便于骑行的胡服式样。下着玄色帛练裌袴,脚蹬墨色鹿皮短靴。
虽然是一身男装,但她并没有将自己打扮成男子,脸上略施粉黛,再配上色泽雅致的衣料与精细的纹饰,反而让她有了一种超脱于男女之上的美。
她利落地跨上马背,回头看向于鹤鸣。
他也换上了便于骑行的窄袖胡服,脚蹬黑色薄底朝靴,月白短袍,外罩涧石蓝绫襕半臂,清俊飘逸之极。若是不说,只会当他是哪个书香世家的翩翩公子。
忽听坐骑轻嘶,陈令漪俯身拍了拍墨骊的颈子,微笑道:“就这么想出宫去吗?这片刻时候都等不得了?”
她双腿一夹,让墨骊小跑起来。一行人出了宫城,在坊间街道上缓步行进。
从前陈令漪随阿耶出宫,都是大队的仪仗开道,且事先清道,百姓回避,所有坊门都关闭着,整条朱雀大街上干干净净的,别说人了,就连猫狗都没有一只敢在外乱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