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邵可一闪身便过来扶住妻子,他赞许地看一眼大女儿:“你娘要生了,我扶她回房,你去叫丫鬟还有稳婆。”

    天亦悦点头,迈着小短腿往外跑。红邵可抱着妻子回房,给她脸上擦汗,妻子却拉着他的手:“亦悦呢,我要看着她。”

    “我去叫她找丫鬟和稳婆。”红邵可反握住妻子的手,“你一定会没事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了,你要替我把亦悦好好养大,就像你答应我当初那样。”蔷薇姬捏着丈夫的手——用很大力,“答应我。”

    红邵可沉默许久,终归是点点头。

    这时,天亦悦已经带着丫鬟和产婆进了房间,她幼嫩的脸上带着担忧,红邵可要把她抱出房间,天亦悦怎么也不干,猛烈地摇着小脑袋。红邵可无奈,只好自己出去了,刚关上门,就见到二弟红黎深抱着胳膊和三弟红玖琅并排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

    红邵可:……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红邵可不解,“蔷薇在生孩子,你们快回去。”

    “大哥,亦悦说大嫂这一胎是个女儿,我们才在这儿守着的。对了,她还主动喊我二叔,喊玖琅三叔呢。这孩子真的聪明,就她来这儿时我见过她一面,她居然认得我。”红黎深振振有词,红玖琅也点点头。

    “亦悦刚刚跟你说的?”红邵可惊讶了,他家亦悦是个爱笑的姑娘,但也不是个爱说话的性格,怎么会突然说蔷薇生的一定是个女儿呢?

    红邵可很不解,红家剩下的两兄弟也面面相觑。就在这时,产房传来蔷薇姬凄厉的叫声,如一道惊雷划破天空,邵可什么也顾不得了,匆忙向二弟三弟告别,急匆匆冲进产房。

    邵可进去后没多久,一盆盆血水如镶着银边的红石榴一样从产房内端出,红黎深感觉腿软,忍不住握住了三弟的胳膊,红玖琅也吓得不轻,反捏住二哥的肩膀,这下两人没先吓个好歹,倒是先痛个半死。他们低呼一声,赶紧松开彼此,捂着自己的胳膊或肩膀直吸气。

    房间内,红邵可看着妻子毫无人色的面庞,心如刀绞,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得紧紧捏住妻子的手,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蔷薇姬看向守在她床畔一脸严肃的天亦悦:“亦悦,你出去吧,娘有些累,没法照看你。”

    天亦悦定定看着蔷薇姬,只摇摇头,“我,这里,娘,妹妹,平安。”她不到一岁,句子说得零碎,但是要表达的意思他们都听懂了。

    蔷薇姬张了张口,一滴眼泪挂在她红肿的眼睑上,如珍珠一样不掉下来。她突然生出无限的勇气,生产也不再害怕了,咬紧牙关,捏紧丈夫的手,发誓要把孩子生下来。

    “看到头了!夫人好厉害!再加一把劲儿!”稳婆欣喜道。

    蔷薇姬想使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感觉眼前有些模糊,她又害怕起来,这时,她鼻尖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顿时让她神清气爽,她努力撑开眼皮,床边的女儿亦悦正闭着眼睛小声念着什么,她的头顶上,正飞着一位天人的虚影——正是天亦悦降生在地上出现在她头顶的那位,面容宝相庄严,身穿法服,戴璎珞,环佩叮咚,吹着笛子,一曲曲祝福的音乐从笛子中飞出。

    蔷薇姬专注地听着,不但觉得生产一点也不痛了,心中也暖暖的,甚至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就在这时,产婆突然说:“生了,生了,是位小姐!宗主,夫人,快看!”

    蔷薇姬此时的精神比生产前还要好,她望了望空中眼含慈悲慢慢消散成星点落回大女儿眉心的天人,低头看着襁褓里紫色头发大声啼哭的女儿,和丈夫相视一笑,又要掉泪了。

    两夫妇正望着他们新生的孩子喜不自胜,丫鬟红翡却叫道:“亦悦,你怎么了呀!”

    蔷薇姬心中一惊,望向趴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大女儿,赶紧让丈夫过去瞧一瞧是怎么了。红邵可把大女儿亦悦扳过来一瞧,发现大女儿的脸色煞白,一摸额头,滚烫的吓人,他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从不生病的大女儿怎么突然生病了,还是在妻子突然有精神后就一脑袋栽在床边,实在是太蹊跷。

    此时的红邵可虽身为风之狼杀手集团的头领,可终归是个凡人,逻辑思维也停留在凡人的层面,是不明白有一种以身替之的术的。天亦悦在极度担心母亲的情况下触发了这种术,自己就要承担母亲生产的全部病痛,如果无法承担,等待她的将会是死亡。

    五日后,等蔷薇姬活蹦乱跳下床时,天亦悦的病情仍不见一丝好转,她的高烧反复发作,喂的东西人也是一天比一天消瘦,不到一岁的孩子硬是因为病痛瘦成了皮包骨。

    蔷薇姬拉着女儿的手默默流泪,因为红秀丽的出生的喜悦早被大女儿的病情的悲伤取代。她看到女儿病情时就知道女儿用了那个“以身替之”的术。这种术她见过仙界挚爱的情侣用过,也见过妖界的父母给子女用过,却从未见过那个孩子给父母用过。这个孩子心地万分善良,也是太傻了,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