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崇安陵终于有了一些暖意。风歌儿舀了一碗山泉水。她提前浣了手,用手指在碗里浸了浸,再伸进盐袋子里沾了些盐出来化进山泉水里。
盐袋子里已经不剩多少盐了。大抵是为了避嫌,桓修从没来过崇安陵,每隔十来天会让东崇送些米面盐碳来。风玧墨也会时不时的来看一看,但朝中事务繁忙,他总是来去匆匆。
东崇会带些金陵的消息来。
桓偃从江夏到了金陵,名为探望桓兆,实则在金陵搅弄了不少风云。桓修监国以来,面对的第一件事便是钦天监监正把自己挂在了宣阳门上。
那事情东崇说得惊心动魄。桓偃入金陵之后对着桓兆嚎了几嗓子便说让要让桓修去太庙祭拜,为桓兆祈福。这事儿听着也知道桓偃没安什么好心。桓修去太庙祭拜不能站在紫薇主位,只能以宗亲身份站在太庙之前,与桓偃平起平坐。
原本以为桓偃不过是想对群臣表明一个身份——桓修能监国,他桓偃也能。大家都是宗亲,他还年长些。桓兆如果殁了,有资格继承帝位的不止桓修一个。
只是没想到桓偃心思狠毒,太庙一事还有后招。就在桓修祭祖的时候,钦天监监正从城楼上跳了下来,还带着一卷血书——“紫薇星移大楚危矣”。
钦天监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除了历代帝王深信不疑之外,那些成日里在朝中念叨“之乎者也”,手中随时会扔两个龟壳的老臣们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就对桓兆突发臆症存疑的老臣们更是激愤,矛头直指桓修谋权篡位。桓偃更是在金陵城中搅弄风云,那些因着曹景明一案牵连备受打压的大臣们更是倾向桓偃。
而更令人头疼的是此时鄱阳连着一月的大雨突发水患流民遍地,桓修只能将风玧墨派去鄱阳赈灾。在朝中除了风砚清力挺桓修,陈青暗地里已经与桓偃结盟,二人针锋相对,差一点就在殿上大打出手。
风砚清行事一贯低调,能被陈青逼得在殿上动手,可见金陵局势之乱。
东崇说这些的时候,风歌儿总是在忙碌着。她要给宝笙熬药,计算着小院子里剩下的米面够吃几天,还要忙着把猎回的野兔炖成汤,屋子里还有贺兰重华破了的衣服需要补补。贺兰重华与徐长弓去山中拾柴火、打猎,总是免不了将衣服刮破。
明明每天就有忙不完的事情啊,为什么这些人却还有时间勾心斗角呢?
都是吃太饱撑的!
东崇替风歌儿将柴火累好,又挑了些山泉水来倒进水缸里。
“娘娘,您在崇安陵可能还得多待一阵子了。可真是辛苦娘娘了。”
风歌儿重重地叹口气。她在崇安陵的日子虽苦,但是远离了金陵却是实实在在的被保护了起来。桓修用心良苦,风歌儿都看在眼里。
“王爷最近如何?”
东崇道:“也就是朝中那些事日日忧心,别的都还好。王妃如今快要临盆了,总算是有件喜事。”
东崇将手擦干净对风歌儿说道:“娘娘,奴才能去看看宝笙姑娘吗?”
东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愧意。
风歌儿淡道:“宝笙毕竟是女子,如今卧病在床多少有些不方便。”
东崇脸上讪讪地说道:“也对也对,那小的就回去了。”
临着要走出门去的时候东崇又折了回来。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金镶玉的如意来珍之重之地交给风歌儿:“娘娘,这如意是小的特别去寺里求来的,请方丈开过光。可否请娘娘等宝笙姑娘醒了之后给她?或者放枕头下也行,图个吉祥。”